碎玉:“像又如何呢?山阴可没人见过他,就算有,天下相像之人何其多,见了犣奴也不会联想到他身上去。我们已经在山阴平安度过三载,若真要出什么乱子,早就出了。”
祝思嘉摇头:“夜长梦多,以他之敏锐和疑心,我不敢再在山阴久住,况且先前益州和杜羡的偶然相逢在前,我不得不惧怕。方才你一说这个消息,我心中便极为不安,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要上演一般。”
“大秦疆域何其之辽阔?光是个江南,我们还没看遍好风景呢。山阴住腻了,或许咱们该换个地儿,没准犣奴一开心,就会开口说话了?或是姑苏,或是余杭,总之,能去的地方太多,何必拘泥于山阴这弹丸之地?”
去何处落脚,碎玉向来无所谓。
在山阴住这三年,她脸上日日都带着笑意,她有多喜欢山阴、多喜欢现在的日子,他都是看在眼里的。
原以为她是不愿主动离开山阴的,没想到她更愿意去更大、更远的地方开阔眼界,何乐而不为?
碎玉:“你想离开,无论去往何处,阿兄都会陪着你。我即刻下去着手准备,你别多心。”
……
三日后的清晨,碎玉匆忙派遣一辆马车来茶楼,准备把祝思嘉母子二人和几个小丫鬟都接回别苑。
祝思嘉抱着犣奴走上马车,见碎玉面带急色,她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。
犣奴别看个头小,他胃口好,身上的肉都长得结结实实的,现在抱着属实有些费力。
碎玉默契地把犣奴接过,放稳在马车坐垫上,低头,含声对祝思嘉说道:“情况有变,回家我再仔细同你说。”
马车一路疾驰,犣奴险些被颠得晕车吐出来,要不是祝思嘉及时发现,朝他鼻子底下放了清神香囊,接下来想吐的恐怕就是她们了。
都这种程度了,犣奴还是不肯开口说话,除了吃饭不用猜,他不论高兴了、难受了或是磕着碰着了,一声不吭,心思全要靠别人去猜。
一回到别苑,碎玉就命奴仆尽快去收拾细软,先粗略收拾些必用品即可,把祝思嘉拉进书房,重重关上门,他才喘着气:
“最新得到的消息,他从金陵继续南下时遇刺,现在下落不明,和所有护卫都走散了。”
在山阴这几年,碎玉可没闲着。
朝廷可以有效忠于天子的厌雪楼,他同样能和江湖势力合作,培养出属于自己的厌雪楼,故而获得先手消息,并不算难。
祝思嘉瞪大了眼:“遇刺?南下?那岂不是——”
碎玉:“没错,以防万一,若他当真流离到山阴,那就糟了。所以我们要先收拾些东西离开,越快越好,这回没能带走的,先留在这里,日后回来取。等得到他的消息,我们想去往何处重新扎根再另做打算。”
祝思嘉:“好,我明白了,我这就去收拾好自己的东西。”
碎玉手脚麻利,东西也少,他最先收拾完,又跑回镇上另雇了两辆马车回来。
刚过正午,别苑空地上就堆上不少行李。
春月还在犯困:“公子,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?”
碎玉:“带你们去温州游玩一番。”
一大家子老幼奴仆都跟着出动,一时都间兴奋极了。
马车行驶到街市上,忽然被人潮堵住去路。
祝思嘉略烦躁,在马车里如坐针毡,今日刚好赶上镇子的集会,不到晚饭时间是不会散的,是要多等许久。
马车停靠的地方,位处镇子乃至整个山阴里最大的小倌楼百花院,听闻里面美男无数,是以寻常出入这里的为富家女子居多。
百花园为吸引客人、回馈金主,常常搞出些声势浩大的活动,敲锣打鼓的,甚至还会请男花魁游街,每逢有活动都热闹不已。
春雨和春月在好奇心的驱动下,悄悄撑开窗户,透过缝隙盯着外面的场景。
祝思嘉打趣她们:“想看为何不正大光明地看?”
这些个男伎,不是没在她偶尔路过时没勾引过她,在她看来,没什么值得看的。
有了主子的准许,春雨春月胆子大起来,直接大开窗户,并排坐着撑腮看向窗外。
“诶,那不是蒲小姐吗?她今日不去烦王大人了,跑这儿来了?”
“蒲小姐是百花院的常客了,来这里不奇怪。”
“你这话只说对了一半,蒲小姐眼光高,百花院里没几个她能瞧得上眼的。听外面的人说今日百花院新得一个美男子,到底是多美的美男子,能让蒲小姐都出动?”
“快看快看!他出来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