旷亦微微低着头,也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晋武帝不耐烦道:“背还是不背?若是不背,便是认输了!”
“背!”
旷亦缓缓抬起头,用袖口擦了一把额头伤口处渗出来的血。
他因为疼痛佝偻的脊背也渐渐挺直了,像是一株挺直的劲松。
“曹渠,高十九尺二寸,长三百五十尺,修建曹渠用去了石砖一万三千二百二十一块,木料三十三根椽子,泥沙共计一百三十七担,对了,最后还加了少半担。”
四周一片死寂,这背的是什么?
每条渠子修建的具体细节吗?这寻常人根本记不住啊!
工部文书郎忙低头翻到了曹渠那一部分,记录全部属实,毕竟要报账都是如实记载。
工部文书郎脸色都变了。
“暗沟,高……”
“首渠,长……”
旷亦的声音娓娓道来,带着一种魔力。
大殿一片寂静,只剩下了工部文书郎刺耳的翻看账册的沙沙声。
一个时辰后,已经背了七百十多条渠子的数据了,全部正确。
“拿过来,朕瞧瞧!”晋武帝的脸色剧变,眼前的这个少年是他大晋的旷世奇才啊!
文书朗忙端着册子送到了皇上的面前,脚下一歪重重摔了一跤。
他活了这么大,第一次见这种奇人!
“封渠……”旷亦站不动了,一下子摔坐在了地板上,手上连着肉皮的指骨终于断开,滚落到了光可鉴人的地面上,却依然昂起头背着。
楚北柠登时忍不住泪意,眼泪奔涌而出。
她定定看着那个残破不堪的少年郎,为了一饭之恩甘愿饲养恩公不成器的儿子,为了她的知遇之恩,知道自己不适合官场也跟着玄鹤去了随州。
这样有风骨有情有义的少年啊!今日姐姐定还你个公道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