连王熙凤、王夫人等官面上见识不足,一味看重钱财的内宅妇人也都变了脸色。
……
其实,贾琮如今封爵、出府、立居,和荣国府虽有血脉关联,但在仕途官场上已形同两家。
即便荣国府天崩地陷,也妨害不到他什么。
但荣国府毕竟有他牵念关爱之人,他说了这些劝诫之言,也算尽其所能了。
至于贾母等当事人是否听得进去,那就不是他能左右的了。
堂中的气氛有些压抑,各人都在盘算如何度过眼前难关。
半晌之后,贾政才说道:“老太太,虽按国法,夏秋两赋会供出许多银子,但可保阖府安宁,不落罪责,便是长远之计。”
贾母也只能叹气道:“也只能如此了,凤丫头,夏赋的事情就不要拖了,该怎么办就这么办,左右也躲不过去。”
王熙凤突然说道:“老太太,最近府中当夜值的婆子丫头,常有聚赌饮酒之举,但凡有这等事,总会有事由疏漏。
夜深人稀之时,烛火遍地,门户开合,引奸聚盗之患都难免生出,实在不得不防。
孙媳妇的意思是暗中查访,发现那等不懂规矩,嘴刁手懒,手头差事不多,又好惹是生非的,一律撵了出去。
一则家宅安稳,二则也省些用度。”
贾琮看了王熙凤一眼,这凤姐脑子确实好用。
贾母吩咐不要拖延夏税,府上进项必定减去许多,王熙凤第一反应就是裁撤人口,减少用度,也算一等精明的管家人才。
贾母自然明白王熙凤的用意,说道:“但凡守夜吃酒赌钱,极容易作出祸事,最是要不得,查到一个便发落一个,不用姑息!”
王夫人对王熙凤说道:“你要裁减用度自然使得,只是你那几个姊妹本就清简的很,你要是再裁剪了他们去,我实在于心不忍。
我虽没见过大富贵,比他们姊妹总要好些,要裁撤就从我这里开始吧。”
王熙凤一听这话,便懂了王夫人的意思,她这哪里是心疼黛玉、探春、惜春等姊妹,而是怕自己将宝玉的用度也裁减了。
至于从王夫人那里裁撤的话,不过是听一听就行的漂亮话,谁也不会当真。
府上那个不知宝玉是阖府的凤凰,屋里一等二等丫鬟就有十个,再算上奶妈、粗使丫头、小厮,统共有二十人。
宝玉这排场比老太太还大许多,这一年到头要花去多少用度,王夫人也是知道这个缘故,这才把话说到了前头。
贾母自然听得出她的意思,她一贯娇惯宝玉,自然不会有话说。
贾政不通家中俗务,更不懂内宅伎俩,自然也听不出自己夫人话中有话。
……
要照王熙凤的意思,宝玉房里便是裁去一半人,也是足够用的。
王熙凤想到这里,不禁看了一眼贾琮,心想琮老三怎么大一伯爷,房里也就四个贴身的,真正算丫鬟名份的只有五儿和晴雯。
芷芍和英莲,一个受过皇后赐礼,拿的是姑娘的月例,另一个是戴项圈的寄养童媳,都不算正经丫鬟,就这样人家还不一样当官封爵。
二老爷日常嫌弃宝玉在女儿堆里厮混,可老太太和太太在宝玉房里塞这么多丫头,他不去厮混才奇怪呢。
不过王夫人既然开了口,王熙凤自然不会去触这个霉头。
她对各处丫鬟婆子的情形了如指掌,想要裁撤一些人并不是难事,用不着在宝玉屋里作伐。
别处且不说,自从迎春被贾琮接去东府,只带走了一个绣橘,原先房里的丫鬟和婆子都还闲在府里…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