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面几日,城北的火器司工坊,闹出火药受潮的见闻,其实火器工坊是机密之地,真当火药受潮,这等消息怎么会传出去。
可偏偏这消息就传了出去,让贾琮下金陵办差的时间,又顺理成章延后了几天。
直到上午他去兵部例行观政,得知城北三十里处,兵员调动之事,工坊的火药受潮之说,大概就能告一段落。
贾琮笑道:“今天云妹妹过府,姊妹们都到齐,不如现在摆了宴席,大家也好乐得半日,过几日我就下金陵,这等机会怕要等好久了。”
众姊妹都齐声说好,湘云更是兴高采烈。
贾琮便让人在凝曦轩摆了两张竹案,一张设了荤素酒菜,另一张摆放茶筅茶盂等茶具。
凝曦轩畔便是贯通后园的水道,贾琮并众姊妹,临水听风,举箸邀杯,笑语轻谈,随意吃喝。
宴席吃了过半,黛玉从小多病,日常饮食习惯了谨慎保养,黄酒饮了小杯不敢再喝,菜肴吃了六分便停了筷子。
贾琮便让人拿了个绣墩,让黛玉依着栏杆坐了,又从房里找了鱼竿让她钓鱼玩。
宝钗见贾琮对黛玉细致入微,心中很是羡慕,想来是他们自小相处,才有这份缘法,自己却没有这份命数。
她踱到亭畔花树,折了一株鲜花,摘下一朵插在鬓角,其余的撕碎投入清波,逗着水底的鱼儿俘上来唼喋。
迎春正在煎茶,等水滚开,让丫鬟斟满茶盅,分给众人解酒。
湘云比较贪玩,虽小脸被酒气熏染得娇红,却依然还和探春划拳,只是每次都输给探春,被探春笑嘻嘻的灌了好几杯。
黛玉的鱼竿在水面垂挂了很久,虽然没有鱼儿上钩,却依然很有耐心的寂然安坐。
突然问贾琮道:“三哥哥这次下金陵要多少时间?”
贾琮微笑道:“短则一月,慢则两月,必定要回来的。”
黛玉秀气的眉梢微挑,撇嘴笑他:“你的话我如今不信,上次去辽东,说是三月即回,结果哄了我半年才回。”
贾琮笑道:“金陵没辽东的事麻烦,用不了太久,而且我还要尽早回来,不好耽搁明年春闱。
这次南下会路过扬州,妹妹有书信或物件要捎带,我帮你转交姑父。”
黛玉突然脸显忧色,说道:“这半年父亲来信,像是身子欠佳,我有些担心,三哥哥过去帮我看看,不打紧就好。”
贾琮听了心中一跳,安慰道:“姑父正当盛年,想是公务繁忙所致,略微保养就好,妹妹不用太过担心。”
……。
神京,北静王府。
北静王水溶一向有雅好文事之名,所以他的书房修饰得古香古色,四面书架整齐码放各类孤本珍籍。
书案上紫铜香炉中,燃着上等龙涎碎香,乳白的烟气萦绕不散,将水溶清俊的面目,遮蔽出几分森严神秘。
现在市面上最流行的香物,莫过内务府鑫春号出的精粹无烟香薰,如今很多贵勋大富之家,都以使用鑫春号无烟香品为时尚。
但水溶还是喜欢这种传统的燃香,鑫春号的香薰都是用香花或香料精粹,却做不出龙涎香这种奇珍的香味。
而且市井传闻,那家鑫春号与贾家威远伯,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,而水溶对贾琮却并没太多好感。
倒不是贾琮这个人没能为,不配他北静王折节下交,而是贾琮根本不给他机会,他曾几次相邀,都被对方以各种稀奇理由谢绝。
这让水溶多少有些郁闷不平。
书案上放着一份拆开的书信,这是刚才家仆刚送来的,信的内容让他很是不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