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且,邹敏儿如今投身中车司,她就应该明白,自己不再是一个普通女人,贾琮不会迂腐到考虑那些官家小姐的顾忌。
邹敏儿见自己对贾琮冷脸以对,但是贾琮似乎毫不在意,心中不禁一阵恼怒伤感,知道他根本不当自己一回事。
自己在他的眼中,不过是中车司的一个工具罢了。
但是自从被贬入教坊司贱籍,她遭受了以往难以想象的磨砺,心志早不是原先那个娇生惯养的官小姐。
她知道自己难以脱离教坊司贱籍,唯一能保留自己尊严的,就是这份中车司的职司。
它能让自己获得更多的自主权,不用像其他教坊司乐娘,只能凭借卖艺卖身来苟延残喘。
所以,她不会让一时的不满,混淆自己的理智和做事的目的。
于是耐着性子问道:“如今已上了船,你总可以说一下,这次到姑苏要找一个什么样的人?”
中车司的令谕上写的十分清楚,邹敏儿在金陵期间受贾琮节制,官场的节制便是森严的主从之分。
贾琮可以安排邹敏儿行事,但邹敏儿却不能过问贾琮。
当初贾琮要借邹敏儿之名下姑苏,只是说要去姑苏找一个要紧的人物,这人对侦缉周正阳大案,可能非常有帮助。
至于这是个什么样的人物,贾琮却未曾细说,而且自确定下姑苏以来,邹敏儿对贾琮一直没好脸色,贾琮自然也懒得和她多说。
如今见她突然放下脸面,主动过来问自己,贾琮反而微微有些奇怪,不过既然同行共事,他也没有瞒着邹敏儿的必要。
说道:“邹姑娘是从神京走水路到金陵,应该是经过扬州、姑苏、常州、镇江等地,这一路上是否遇到沿途卫所兵船的盘查?”
邹敏儿答道:“自然是有的,这一段水路遇到过四五次兵船盘查,因近年常有海盗倭寇沿江袭扰。
而那些烧杀抢掠的倭寇,东瀛浪人武士只有一部分,其他很多都是我大周的暴民,他们乔装潜入,防不胜防。
所以沿途卫所水军才会严查过往船只。”
贾琮微笑道:“可是我从扬州一路到姑苏,这一带水域是卫所兵船严查区域,按常理会遇到不少三次兵船盘查。
可是我的船却一次都没遇到!”
邹敏儿奇道:“怎么会一次都没遇到,那是什么缘故?”
贾琮说道:“因为我在扬州意外找到一户特别的船家,我花了四十两重金,包了他的船从扬州到姑苏。
因为要避开倭寇侵扰的风险水域,船只从瓜州古渡出发,逆流而上过镇江、常州,再顺流至姑苏界内靠岸。
那位船家姓郑,半辈子都在这些水域跑船,不仅驾船技艺高超,极其熟悉水情,而且他还是很有心之人。
可能是长期在这些水道上行船的原因,他对沿途卫所兵船盘查的时间、地点了如指掌。
这人生性也算厚道,因为我重金包了他的船,他不想我因遇上兵船盘查,而兵卫所水兵搜刮,便行船让我躲过了所有盘查。”
邹敏儿听了贾琮所说,才明白他去找寻这人的原因,不过细想一下,又觉得有些不对。
问道:“这个人虽然有这样古怪本事,但是这一带水域广阔,只怕有这种本事的船家,不止他这一个人。
更不代表就是他带着周正阳躲过沿途兵船盘查,你这样穿州去找此人,未免有些渺茫。”
贾琮微笑道:“你说的可能有道理,但是船家回避水军盘查,这事可是有风险的,万一被卫所兵船察觉,扣你一个私通倭寇的罪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