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概不到两个月前,工坊来了一位金发蓝眼的白夷人,名叫亨利,教授他们制作火枪的各个步骤。
工坊的掌柜姓赵,时常会过来查看情况,并让他们日夜赶制火枪……。
根据几个工匠交待,已经有三十支装配完成的火枪,前几日已被运出山谷,至于运到哪里,他们并不清楚。
葛贽成又对几名幸存的火枪护卫进行审讯,知道这些人都是工坊重金搜罗的罪囚和地痞,身份背景简单。
他们交代这里的护卫头领叫孙大成,听口音是西北大同人士。
……
就在贾琮和葛贽成准备押送人犯返回金陵,突然谷口传来密集的枪声,枪声只是响了几轮,便安静下来。
贾琮和葛贽成都面有惊色,难道除了谷中这些火枪护卫,这附近还隐藏了其他人。
这时,在谷口负责警戒的火枪队正,跑进谷中向贾琮回报。
刚才有八匹快马企图冲入谷中,被路口埋伏警戒的火枪兵拦阻,这些人居然都带有新式鲁密铳,双方顷刻发生对射。
其中六名骑士都被击毙击伤被俘,只有一人见机骑马逃走。
那队正还拿了两只缴获的鲁密铳,贾琮进行仔细比对,确定和工坊缴获的三十支鲁密铳属于相同货色。
他对葛贽成说道:“这七个人必定是中途离开工坊的火枪护卫,返回时和我们的人遭遇。
这个时辰金陵西边三座城门已解除了戒严,不知道此人会绕城逃走,还是会入城躲藏?”
……
金陵,西城,秀春街。
时辰已经入夜,秀春街上行人稀少,一片寂静,街道两边店铺都已打烊上门板。
一个年轻的汉子,在街上踟蹰而行,青石板的路面上,留下他漆黑扭曲的影子
他一直走到一家回春药铺前,轻轻的敲响紧闭的门板。
过了好一会儿,才有人拆卸一块门板,里面露出摇晃不定的烛光,昏暗晦涩如同鬼火。
开门的是一个中年男子,中等身材,腰背挺直,目光有神,他看到敲门这人,心中惊讶:“怎么是你,为何这么晚过来!”
敲门那人语音中带着惊慌,说道:“赵掌柜,城外出了大事,我才连夜来见你。”
店堂里两人相对而作,敲门的男子说了事情原委,那位回春堂的掌柜脸色阴沉:“就是说亨利被人掠走,当天锦衣卫抄了城外的工坊!”
敲门的男子说道:“这件事实在想不通,杜衡鑫的人刚掠走那个亨利,为什么锦衣卫很快就知道工坊的地点?”
赵掌柜说道:“如今不是纠结这件事的时候,锦衣卫查抄工坊,会发现很多东西。
那九支来自辽东的火枪,还有那批没用完的精铁,足够他们推查出很多事情,眼下最要紧的,就是不能让事情牵扯到神京!
好在我们聘请的工匠都不是金陵本地人,他们虽然见过我,却不知我在金陵的身份,我还有些时间布置。
你在店里躲两天,我会安排一切,到时你先回大同暂避一时。”
赵掌柜看了一眼店堂,目光中竟有些留恋,转而神情变得凌厉,说道:“此事已危如累卵,让锦衣卫抢先发动,事情就不可收拾了。
这几日神京那边正好来人,等我收拾好首尾,也要出远门去进笔药材了……。”
……
金陵,锦衣卫千户所,大狱刑房。
自从昨晚锦衣卫从西城外押来三十多名囚犯,整个锦衣卫千户所,都处在一种异样的躁动中。
阴森昏暗的大狱刑房中,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。
从昨夜开始,刑房里的灯火就没熄灭过,犯人受刑的惨叫声,陆陆续续响了一天都没消停。
整个刑房如同阎殿鬼域,让人不寒而栗。
出现这样的情形并不奇怪,千户大人下了严令,要对昨晚抓捕的犯人,严刑逼供,必须有所起获。
连续多三十多人用刑,负责施刑的五六个锦衣校尉,都快累的脱形,不过还是勉强支撑着。
因为他们的顶头上司,锦衣千户葛贽成从昨晚开始,就没离开过刑房。
所有犯人的刑讯问供,都是有这位千户大人亲自督查。
而问供的主要问题,包括工坊的主人的名字和身份,工坊里九支陈旧火枪的从何而来,以及工坊查获的奥斯曼精铁是否和甄家有关。
前面两个问题还算正常,但是第三问题,已经具备明确的指向和引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