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以,她一听到自己老爷说要报喜,手中念珠便停了下来,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,贾家子弟之中,除了那小子,谁还能折腾出什么喜事。
……
贾母见贾政进来,笑问道:“你每日都呆在衙门里,怎么就听到喜事了,说来我们也乐一乐。”
贾政笑道:“今日儿子下衙的时候,有消息灵通的同僚,特意来和儿子说,钦差郭霖从金陵发来奏疏,
奏疏上说琮哥儿在金陵侦破江南卫军大案,而且领军下姑苏和沿江水道,屡出奇谋,缉拿要犯。
主犯金陵都指挥使杜衡鑫、苏州卫指挥罗雄、逃犯周正阳等悉数落网,金陵官场民间牵连从犯一百五十余人,也尽数落狱。
圣上对琮哥儿在金陵之功,甚为嘉许,已下诏书急送神京,让他回京复命。”
王夫人听了贾政略有激动的话音,脸上神情都不自禁一垮,自己的卦果然没错,那小子心思够深,每次出远门,必定是要捞些功劳回来。
自己老爷说他的事情,又何必这般喜形于色,这小子又不是他儿子,也用得着这等开怀……。
贾母听了这话,心中忍不住咯噔了一下,她并不觉得这事值得高兴,只是听清楚那小子又办大案,抓了一百五十多人。
金陵那边这么多人遭殃,不会像上次那样,金陵那些老亲,比如史家也有人落难。
以那小子的邪性,只是不怕真说不准,到时岂不是又有闲话生出来。
贾母皱眉问道:“不是都说他奉旨下金陵,只是办理工部日常衙务,怎么又像上回那里,又是破案拿人,闹出找这么大动静。”
贾政笑道:“儿子刚开始也有些纳闷,后来有知事的同僚解说,上次金陵卫指挥周正阳犯案,朝廷本要下旨法办。
可神京有官员交通外官,泄露朝廷机密,让周正阳提前逃遁,圣上虽命推事院予以严惩,却深以为戒。
他让琮哥儿下金陵组建火器司分部,只是明旨昭告,内里是让他领秘旨,主责侦缉金陵卫军大案,可见琮哥儿极得圣上器重。
此次他又立下大功,回京之后必定会有所封赏,我荣国贾家再添风光,可不是喜事一桩。”
贾母又连忙问道:“这次他在金陵拿了这么多人,金陵可有我们许多世家老亲,他们可有子弟因此遭殃?”
贾政听了这话,微微一愣,说道:“这事儿子倒不清楚,也没听同僚说起。
如果金陵亲族子弟,此次也犯事下狱,必定是他们行为不检,触犯国法,那也是罪有应得。
老太太虽宽厚悲悯,这等事也不用放在心上,自有律法明典惩办他们。”
……
贾母一听儿子这话,心里憋屈难受,这老儿子虽得自己宠爱,但未免太过天真迂腐,根本没办法好好聊天。
只希望东府那小子,这次从金陵回来,不要又给自己捅些篓子回来。
不过只怕不太容易,那小子做事一贯冷厉难测,哪天把亲戚长辈的脸面放心上……。
本来贾政说的是好消息,可是贾母几句对答,荣庆堂中的气氛却变得有些沉闷。
王夫人自然不会捧贾琮的场面,还是薛姨妈出言缓和气氛。
笑道:“老太太这可真是喜讯,我到府上时间不长,可这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,从没见过哪家哥儿,像琮哥儿这么有本事的。
他但凡只要出门,必定要给老太太挣来体面,我薛家没这个命数,出不来这种子弟,我如今最羡慕的可是老太太你了,养出这么了得的孙子。
按这个势头下来,琮哥儿再出几趟远门,只怕封侯封公都是有的。”
贾母虽担心像上次那样,贾琮在金陵搅风搅雨,连累老亲娘家也出点状况,不过还是没准信的事。
如今听了薛姨妈捧场的好话,心思也不禁松了,那小子做事称皇帝的心,怎么说对贾家也是好事。
淡淡笑道:“薛家太太过誉了,他这等年纪,就有了这样的排场,已经有些过了,人可是要知足的。
再说如今可是太平年月,凭他在能折腾,也没有封侯封公的命数。
只是他这一年到头,没几日在家里安生的,都在外面起劲折腾,还尽做些刀枪血兵之事,万一做出祸来,到时候那个给他收拾。
我倒是希望他府上过些安生日子,大家彼此都干净轻松。”
薛姨妈笑道:“但凡有本事的儿郎,加上年纪又轻,那里能在家呆得住的,必定都是要四方行走的。
不要说琮哥儿这样出色的,就说我家那个糊涂孽障,还整日整日的不着家呢。
但凡家中的儿郎,只要年岁大些,成了亲安了家,心思就定下来了。
琮哥儿也必定如此,到时就会安生在府上,给老太太你尽孝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