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熙凤更知她是贾琮身边得宠的心腹,可不会真的使唤她,只是让她跟在自己身边理事。
五儿用篦子梳理头发,贾琮又问道:“老爷和太太那边这几日如何了?”
五儿回道:“这两日老爷、太太、周姨娘、赵姨娘,还有几位爷的行李家当都已搬到偏院。
自从那日之后,老爷便住在梦坡斋书屋,再也没回过荣禧堂。”
……
自那日宗人府和吏部带着弹劾奏本上门,要求贾政上本自辩。
贾政得知朝廷上有怎么多官员,联名弹劾自己擅居荣禧堂,不禁惊恐失措,悔恨交集。
他做了十几年的堂官,虽然平庸碌碌,但一贯循规蹈矩,从没有出过半点错漏,哪里经过眼前这份场面。
等到礼部和宗人府的人离去,他也不问贾母和王夫人的意思,严令林之孝安排人手,将二房的家当全部从荣禧堂搬出。
他自己进了梦坡斋书屋,一天都没出来过,当晚就宿在书房。
贾琮闻讯之后,连忙去了梦坡斋书屋劝解,贾政只说了句悔不该听内闱之言,并无其他话可说。
至于那七封弹劾奏章,贾政并没有一一自辩回复,大错已昭,还有什么可以自辩的。
至于其中一本奏章弹劾贾母治家不严,贾政没有让母亲受过的道理,自然是子承母责,
当晚他就奋笔疾书,写了一道言辞恳切的请罪折子,第二天亲自送到宗人府,由宗人府转呈嘉昭帝请罪。
事情到了这个地步,贾母和王夫人虽是内闱妇人,但这么多官员弹劾,圣上下诏上门问疚,她们也知此事已极险。
因此对贾政即刻搬出荣禧堂的举动,虽然心有不甘,却不敢再有半句阻拦。
贾母神情委顿,忍不住唉声叹气,但已是束手束脚,再也不好在内院指斥方遒,以免又惹祸事。
王夫人绝望透顶,如丧考妣,却不敢再起半点做耗的心思。
当晚她在荣禧堂无限留恋住了最后一夜,第二天清晨便被贾政派人连连催促,仓皇失落的搬出了荣禧堂。
……
接下去几日,王夫人因被驱离荣禧堂,胆战心惊,羞愤交加,也没心思再去插手荣国家务。
王熙凤便抓住机会,趁火打劫,使出狠辣手段,将原先王夫人安排在各处的陪嫁奴才,毫不留情筛了一遍。
各自调配到闲散位置,省得他们得王夫人吩咐,在关键地方弄鬼。
又用两日时间,梳理家奴,奖勤罚懒,清理府上各项账款,节省开支。
因贾琮提示过她,如今他降等袭爵,西府爵产相应减少五百石,西府公中每月入账银子也会减少。
虽东西两府都是贾琮的产业,但没有拆东墙补西墙的道理,否则两府相互蚕食奢靡,用不了多少年,东府也要被拉下水败光。
所以,贾琮给王熙凤定的规矩,两府各自关账,自负盈亏,自理银流。
这也变相让西府贾母、王夫人、宝玉等等日常习惯奢靡用度之人,对各种耗费有所克制。
王熙凤听了此话,也心生警惕,知道贾琮虽然不直接管家,但心思缜密细致,容不得半分错漏。
于是愈发打起精神,细心整顿账目,找出西府日常家务之中,重复靡费的款项。
如家中子弟上学,族学之中都会供给笔墨纸砚,但宝玉、贾环、贾兰等上学,公中还要每人领取八两银子点心纸笔费。
要知道八两银子都够贫苦吃上大半年,即便每日用上好的点心纸笔,一月也绝对用不去八两银子,完全虚支银子的手段。
这等旧规还是当年王夫人定下,因整个荣国府就二房子嗣最为繁茂,贾珠、宝玉、贾环、贾兰等人人都要读书。
以往王熙凤就对此项支出,心有微词,只是当初王夫人当家,她从来不会去说罢了。
如今西府变了天,她又能重新掌家,上来首先就把这一项捐了,一年整省下三百两银子,够二门内小厨房二个月的采买费用。
又有各房女眷每月的头油脂粉费用,都由外院买办统一购买,只是买来的常是劣等货色,脂粉买办疑有搜刮虚报之嫌。
内院的女眷得不了合用的妆容之物,还要拿出各人月例银子,让心腹丫鬟婆子出去买好的使,不仅十分麻烦,还虚耗了额外银钱。
王熙凤自己就是女眷,自然深知其理,只是原先外院的脂粉买办,是王夫人的一个陪嫁婆子,所以这一桩没人敢管,已持续了好些年。
这一项自然也被王熙凤捐了,多出的头油脂粉买办银子,除了一部分收回公中,另一部分派各房女眷,作为自买的零花。
王熙凤带着平儿和五儿,每日算计筹谋,像这类节流的手段,一一施行,让西府公中银流从容了不少。
但这些终究还是小手段,想要在西府治标治本,却是远远不够的。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