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主愕然,竟一时想不到反驳的理由。
皇城千重万宇,守卫戒备森严,他拿取果品如探囊取物,却又不碰其他重宝,有这样的本事,自己还穿着磨损的旧衣,着实奇怪。此时种种异常,她可以确定韦训并非普通盗贼,必定有什么奇特之处在身上。
吃过水果,公主又长了个见识:十三郎把剥下的橘皮小心摊在炉子旁边烘烤,说干橘皮煮水喝清肺,是城里药铺卖的昂贵陈皮的平价替代品,绝不可轻易丢弃。
填饱肚子,再来检查韦训采买的旅途用品,公主大失所望。
城中没有成衣铺,无论贵贱,想穿新衣要先去绸缎庄买布料,或拿回家由女眷裁剪,或花钱请裁缝铺制作。就算付了赶制的定金,还要等两天才能拿到。
此事按下不表。
画眉的石黛没有买。韦训从熄灭的炉子里翻出两块带着余温的木炭,说:“这个甚好,不用花钱。”
此事按下不表。
最最可恨的是他竟然没有买马,而是买了一头奇丑无比的瘦驴。鬣毛斑驳,头大腿短,叫起来嘶哑凄厉,聒噪无比。
万寿公主是鉴马的行家,曾在禁苑养了十几匹纯血骏马,每匹都是世间罕见价值万金的神驹。她自觉流落民间,不能挑剔坐骑品质,有匹普通的马代步即可。谁晓得韦训竟然买回来这么一头全身上下处处都是缺点的宝货,简直被他气得吐血。
公主怒道:“你要是在宫中当差,是要被削职问罪的!”
韦训卸下瘦驴辔头,放任它在院中溜达啃草,他漫不经心地说:“所以我才不去当差呀。”
公主问:“是金子不够用吗?”
“够还是够的,西市一匹品格普通的马要价二十五贯钱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