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语调和缓下来:“我知道你欠了庞良骥大人情,道义上必须帮他,但未必要亲自执行。你照着医嘱在客栈休息两天,且看我怎么破案。真凶的武功必然远不如你,否则早就明目张胆地动手了,也不会耍弄这些阴谋诡计。你不现身,才能引蛇出洞。”
韦训沉声道:“那毒蛇要是咬了你呢?”
宝珠自信地道:“我当然要藏在你那些师弟师妹当中,就是天塌了,也未必砸得到我头上。再说你虽替我挡了凶手毒镖,但这个梁子仍是我的,我要亲手讨回!”
韦训知道她虽然平时好哄,关键时刻倔强起来,谁劝也不行,所有人都只能照她说的办。想了想,从腰间解下陨铁匕首递给她。
“你拿去防身。遇到危险尽量不要硬抗,往老五老七身边躲,但是一旦老五开始嘀嘀咕咕诵经,绝不要耽搁,能跑多远跑多远。”
宝珠接过匕首,拔出一截,见那流水般的暗纹之间映着自己脸庞,仿佛在俯视某种黑暗神秘的河流。
她问:“你这刀到底叫什么名字?”
韦训说:“它就叫餐刀。”
宝珠怒道:“这起码是千年前的古董兵刃,你怎么能一直当餐刀使?凭得辱没了它的来历。”
韦训对此毫不在乎,笑道:“不满意,就自己取一个名字好了。”
宝珠考虑了片刻,道:“《晋书》有云,牛渚矶深不可测,水下多怪物。以辟邪犀角点燃照看,就能洞悉其中隐藏的秘密,让妖魔鬼怪无所遁形。这匕首以犀角作柄,山川流水为纹,就叫做‘犀照’好了,望它能照亮暗河之下一众邪魔外道、魑魅魍魉。”
韦训点头称赞:“好名字,望你能用它镇压楼下那伙儿怪物,也能揪出绑架新娘的幕后真凶。”
宝珠严肃地说:“你再讲一遍答应过我的事。”
韦训认真回答道:“遵从医嘱,两日内不动真气,避免与人动手。”
宝珠满意地点了点头,将匕首佩戴在蹀躞带上,又解下算袋打开。算袋是朝廷官员贮放笔砚等随身书写工具的袋子,她知道韦训的性子不可能坐得住,特地从杨行简那里拿过来给他用。
“虽然答应过教你写字,可一直忙着赶路,没有正经练手的机会,如今你闲着养伤,正巧有时间练一练。”
说着摊开纸张,蘸了墨,写下一首五柳先生的归园田居。接着命韦训坐下,将毛笔递到他掌中,手把手教他正确的握笔姿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