崔令容沉默片刻,问:“大王可还记得新婚之夜,您对我说过的话吗?”
李元瑛容色苍白,回答道:“我记得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。”
崔令容扬起嘴角,脸上浮现出狠厉的笑容:“甚好。您当年见新妇郁郁寡欢,便温言宽慰道:‘我妹妹宝珠聪慧活泼,日后或许能与你结为好友。’
她喘息着,胸中积蓄的恨意有如野兽,已经难以遏制:“就是这句话,令我萌生出复仇之念。不仅用我的姐妹充当你姐妹的替身,还欲以她取代我失去的挚友。我当时便在心中暗暗发誓,定要你们付出惨痛代价!”
于是声称‘心中已有他人’,大王竟是真君子,就此离开洞房。此乃我计划中最大的败笔,倘若当时忍一时之辱,成为你的枕边人,想必动手亦不会如此艰难,谋划多年依然功亏一篑。
可惜我百般探寻,才找到于衣物下毒的渠道,砒霜溶于水,浸泡彩缎后,还能使布料色彩更艳,固色不褪,没有比这更隐蔽的方式了。”
家令李成荫急切地道:“我们至今方知东义公主是崔家抚养长大的,大王怎么可能有意说这话来刺痛你呢?!”
崔令容冷冷地道:“无心也好,蓄意也罢,终究是李家负了我和慈音,我要向皇帝复仇,却触不可及,只能拿最接近的人下刀。当年痛失陇右、河西,明明是无能之辈战败割土,却送女人议和停战,自己安然于宫中享乐。你们皇室才是国家的蠹虫硕鼠,穷奢极侈,不服浣濯之衣,若非如此,我又怎会有机会在衣物中下毒呢?
这些年来我冷眼旁观,大王聪颖绝伦,坚毅隐忍,宽猛并济,乃是李家最出色的继承人,余下的皇子皆为庸碌蠢材,只要除掉你,李唐再无贤君。这便是我一个小小内宅妇所能施展的最大复仇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