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想不懂,为什么父亲临终之时说起柳白,还是含笑赞许。
他也想不懂,父亲便是要死了,也想的是要交代柳白遗言,而不是告诉他冯劫,冯家日后该当如何。
甚至,在冯府疯癫失常的日子里,冯去疾一遍一遍的想,至最后甚至有过怨恨自己的父亲,而后嚎啕大哭。
这是在迷雾之中,看不清前路,也看不清自己的失意人。
“冯家血脉,看在冯老的面子上,本相不会下辣手。”
柳白给出了自己的承诺。
斩草除根不错,但这个根,完全不知道草,就没什么问题了。
“谢谢。”
冯劫开口,而后使劲儿拍了几下自己的脸,直至出现些许红肿,冯劫的眼神之中,方才恢复了几分清明:
“柳白,我父嘱托,唯有一言。”
“世家根基,在于土地。土地兼并之事不改,一代,两代,三代,世家终会再起、”
“便是你柳白,日后生子,再生孙,柳家就是昔日的冯家,无甚差别。”
“若是我父在天有灵,再看你柳家成为大秦世家,定鄙夷之!”
冯劫说的很清楚,而后缓缓起身,甚至连柳白的表情都没有再看一眼,走出门外。
皎洁的月光,映照在落寞失意人的脸上,更显煞白。
“噫吁嚱!”
“硕鼠硕鼠,无食吾黍!四岁贯女,莫吾肯顾。逝将去女,适彼乐土。乐土乐土,爰得吾所。
硕鼠硕鼠,无食吾麦!四岁贯女,莫吾肯德。逝将去女,适彼乐国。乐国乐国,爰得吾直。
硕鼠硕鼠,无食吾苗!四岁贯女,莫吾肯劳。逝将去女,适彼乐郊。乐郊乐郊,谁之永号?”(引用《诗经》·《国风》)
“冯昔年为牛,耕田犁地。后为马,驱策征战!今为硕鼠...”
“当死!”
“当死!”
冯劫哈哈大笑,而后出门,‘噗通’一声,摔倒在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