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有让李茂等多久。
不多时,机械厂保卫科的科长就已经腾出手,带着最新的消息,来到厂长办公室。
“厂长。”
敬了个礼之后,保卫科科长站的笔挺。
形貌干练,一点都看不出熬夜的困顿。
“嗯,秦淮茹前夫儿子死的事情,说一说你的理解。”
李茂平静的点了点头,面色顿了顿,食指中指并起,不轻不重的敲了敲桌面。
略显清脆的声音在屋内回荡,深夜之中,显的厂里更加寂静。
“厂长,我认为,这是一件有预谋的行动。”
保卫科科长身形依旧板正,没有一点晃动,一张写满了正气的国字脸上,目光炯炯有神。
“说说看。”
李茂没有反驳,纵然两人的想法一致,也只是点了点头,示意对方继续往下说。
“这件事表面看起来平平无奇,可如果细细分析,就能发现这里面好像有一张看不见的手,在引导着棒梗的动作。
能后炸冰的大雷子,这东西不算罕见,却也不常见。
眼下不是年关,又没有什么节假,就算是街里做烟火的老把式,家里也不会囤这些原料。
咱们机械厂没有这方面的规划,隔壁轧钢厂也没有这方面的活动。
可偏偏的,这东西出现在轧钢厂用来放水泥管的空地,未免有些太过凑巧。”
说到这里,机械厂保卫科科长微微停顿,看了看李茂,似乎在等待接下来的指示。
“嗯,这是一个疑点,继续说。”依旧是那般平静,平静的好像一切都尽在李茂掌握之中一般。
“是,厂长。”
见到李茂没有质疑,跟随机械厂扩招而来,刚刚转业没有多久的保卫科科长,心中就像是受到了鼓励一样,底气越发的足。
微微停顿了一两秒,心中整理了一番情绪,这才缓缓开口:“其次,虽然看着没有道理,但是我总是觉得,棒梗在胡同里乱窜,然后走到炒肝老张那里,也不是一个偶然。
不夸张的说,甚至连闻到烤鱼的味道,我都觉得是一个设计。”
“嗯,怀疑一切,很有想法。
可问题是,动机呢?
老张摊子上虽然弄烤鱼不久,可到底也不是最近一天两天的事儿。
就算是帮街坊加工烤鱼,那也不是这几天才有的。
棒梗闻到烤鱼香味儿,因为想吃,外加怀里揣着大雷子,所以就想着去炸鱼。
逻辑链是没有问题。
可中间的环节呢?
最重要的动机呢?棒梗一个小孩,什么人,会平白无故的针对他?
又或者说,棒梗这个小孩,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东西,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事情,这才让人费心巴力的算计他?
甚至为了不引起我们的重视,刻意伪装成意外?”
说着,李茂端起水杯,安静的抿了一口茶水。
给出的思路已经够多,一点一点的理顺,才能继续往下说。
“所以,我怀疑过傻柱。通过一些可能片面的了解,傻柱之前因为棒梗举报何大清的事,心中有一些怨恨。
之前我怀疑过何大清不是傻柱亲爹。
在我的理解中,只有不是亲爹,当儿子的才能这么没心没肺。
前脚别人坑了他爹,这辈子都回不来,后脚碰上了事儿,这人又屁颠屁颠的凑上前,又是掏钱,又是干活。
就连裤子趟湿了一半,都没有喊冷。
这是大冬天,把傻柱带回来的时候,裤腿上都结冰了。
说实话,我是真的想不出来,到底是什么人,竟然能干出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。
直到我怀疑,傻柱之所以这么起劲,是因为报复心理。
因为设计了棒梗,心中解恨,可要是不亲眼看到,心里那口气又压不下去,这才设计了一个环节,凑巧的跟秦淮茹碰上,然后又凑巧目标明确的找到轧钢厂往外的方向。
我问询过其他人,棒梗不是没有去过那边,只是比对着在城里玩的忘了时间的可能。
傻柱的行动目标太过明确。”
嗯,有理有据,要不是知道傻柱就是一个死不回头的死舔狗,李茂都有些相信了这推断。
至于说傻柱的目标明确,在李茂看来还有另外一种理解。
那就是傻柱知道,棒梗不会在胡同这边玩的忘了时间,也知道,其他的同学不会让棒梗跟着一起回家吃晚饭。
这年头粮食金贵,就算是玩的好得很的同学,都不见得会带同学回家吃饭。
更别说还是棒梗这么一个到哪都遭人嫌弃,连自己院里的孩子都不愿意带着他玩的。
从心理上来说,李茂认为傻柱能够直接找到棒梗,除了实在有些凑巧之外,剩下的就是轧钢厂往城外只有那么一条路!
别说是轧钢厂,就连机械厂往城外走,不绕路的情况下,也只有这么一条路方便。
棒梗只是坏,又不是傻。
如果大路边上能找到水沟,他也不敢一个人去人少的地方。
这年头虽然不流行大人讲鬼故事吓小孩。
可有些时候,人还是刻意的避讳那些。
不过李茂也是就是在心里想想。
侦缉这方面,李茂到底不是专业的。
哪怕这个时候很多东西都没有形成系统,李茂也不会贸然插手。
很多时候,看的东西多,还真就比不过一线的人员,哪怕他们的理论知识不够丰富。
甚至有些老侦缉,只是根据情报,根据经验和感觉,就能把一些案子锁的差不多。
“嗯,继续说说,疑点不少,该不会只有这么一个怀疑的对象吧?”
李茂依旧板着脸,严肃工作的时候,讲究的就是丁是丁,卯是卯。
嬉皮笑脸的?那不是干工作。
就算李茂不在意,可要是传出去,难免会有人说闲话。
“不瞒厂长,除了傻柱,我还怀疑过何雨农。”
保卫科科长一开口,直接惊到了李茂。
放下手中的茶杯,认真的看了保卫科科长两眼。
确定了对方不是那种哗众取宠的人之后,这才点了点头,示意继续往下说。
见着李茂没有训斥,保卫科科长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。
实际上,就算是他自己说出这话的时候,心中难免都有一些荒谬。
要不是以前干工作的时候,确实经历过那些被敌特亦或者是小日子养大的杂种,顶着老家的血脉,却干着卖祖宗的事儿。
他也不敢往这方面怀疑。
“继续。”
李茂也不多说,只是口中催促,示意对方抓紧把怀疑对象说完。
“当然,我不是说何雨农是这件事的策划人,只能说怀疑他跟这件事的某些环节有牵扯。
说到底,何雨农就是一个小娃娃,别说是被白寡妇养在身边,就算是特意培养,也不一定能谋划出这些。”
明明李茂一直在催促,可说到这里,保卫科科长却又再度停顿了下来。
李茂换了个姿势,双手交叉撑在桌面上,目光很是深邃:“话都说到这份上了,就不要藏着掖着了。
你的意思我听明白了,你是怀疑,何雨农的背后是白寡妇。
而白寡妇,又有可能是敌特?因为对棒梗怀恨在心,这才设计了这么一出,弄死了棒梗?”
虽然是疑问句,但落在保卫科科长的耳朵里,那就是对他工作的肯定。
“确实是有这么一种可能。
特别是,在我通过调查,以及联络了保定的朋友,得知早些年白寡妇带着何大清到了那边之后,隔三差五的就有一封来自京都的信之后,这种怀疑就更加的浓郁。
混在何大清往京都寄的信件之中,确实是不怎么引人注意。
可回函的时候,白寡妇的信件却从来都不是留的自己姓名,这就很让人疑惑。
实际上,也正是因为这一点,帮白寡妇签收的邻居上报给过街道。
在拆了三五封信之后,确定真的只是一些家长里短,以及对前夫家一些人的帮助之后,这才没有继续动作。
顺着这一条路子来看,当时那些被拆开的信,或许是障眼法。
实际上,白寡妇从早些年被买出来之后,暗地里一直跟有些人牵扯不清。
而这些人的身份,我对此表示怀疑。”
保卫科科长越说往下说,情绪越是激动。
抽丝剥茧,顺藤摸瓜。
如果能抓到一个大案,这才能让他坐稳现在的位置。
机械厂保卫科在扩招之前,里面的人都是李茂的铁杆拥垒。
就算扩招之后,分配了不少从北边回来的同志之后,保卫科依旧对李茂这个厂长忠心耿耿。
虽说忠于厂长不是什么坏事。
可作为空降来的保卫科科长,心里憋着一股气,自然是想要证明自己。
听着保卫科科长的怀疑,联想到之前街道王主任的思虑,李茂觉得,不管这里面有没有事情,都可以顺藤摸瓜的查一查。
说不准,这里面就找出来什么端倪。
“这么一说,白寡妇还是挺有嫌疑的。
除了他们呢,你还有没有其他的怀疑对象?”
“有。”
保卫科科长的回答斩钉截铁:“除了白寡妇,我还怀疑易中海的身份。根据那边的回复,有人曾经见到过易中海跟白寡妇的儿子有说有笑。
当时的给出的回答,说是京都的朋友。
可根据我在咱们街道的档案来判断,在何大清没有离开京都之前。
四合院的街坊,是默认易中海不认识何大清的。
考虑到何大清家搜出了那么多的黄金,我个人认为,可能易中海很早就知道这件事,只是一直没有找到。
这才布局白寡妇,探查这笔资金。
至于说这笔资金的用途?一般人就算拿到手,也没有地方花,也不敢乱花。
这种时候能惦记着这笔钱,并且还能够隐藏这么些年的。
只有那些缺乏行动资金的人。”
虽然没有证据,但是李茂总是觉得,自己机械厂这个新来的保卫科科长,好像已经认定了这两个人有问题。
估摸着就算李茂叫停,这人也会在背后偷偷探查。
“那么,证据呢?
说了这么多,你说的都是四合院里的人,可问题的关键,是不是还有一个人你没有说到?”
李茂幽幽开口,话刚出来,就让对方心头一惊。
“还有一个人?谁?那个喜欢装聋作哑的老太太?”
保卫科科长深深的皱起眉头,思前想后,也没有发觉自己漏了什么。
实际上,关于对聋老太太的怀疑,他只是没有说,并不是没有怀疑。
就何大清当年古怪的仓促离开。
外加之后易中海跟聋老太太走的那么近,他就有充足的理由怀疑。
“不仅仅是聋老太太,更为关键的是,一个明晃晃的人放在这些环节里,你却没有发现。
许月玲,刚刚回来没有多久的许月玲。
她哥许大茂,因为老贾家的事儿这辈子可能回不来。
同时她自己,也因为这些事,上到高中毕业,竟然没有厂子愿意收留,不得已下乡,回来之后这才谋了一个出路。
我是不知道她在下乡的时候经历过什么。
可如果从这件事来说,我个人认为,许月玲身上也有嫌疑。
毕竟老张之前在胡同里说过。
建议他弄个铁皮炉子,拓展一下生意种类的,是许月玲。
偏偏这件事里面,许月玲甚至直接构成了引导的环节。
虽说不会有人傻到以身入局,可要是打着逆向思维,亦或者手里人手不够,亦或者是只有她自己出面,才能引动棒梗犟嘴,然后下套。
这是不是就属于灯下黑?”
“阿这.”
保卫科长有些犹豫,看着说出这些话,却没有对自己先前给出的线索质疑的李茂,心中不觉升起一股浓郁的挫败感。
没有质疑,那就是在对方的预料之中。
自己这个专业的,竟然在专业的事情上,还没有李茂一个厂长想的多?
这种情况下,要说没有挫败感,那才是假的。
“厂长这么一说.好像还真有可能。不过从这个角度来看,回头还得问一问许月玲的下乡经历。
考虑到里面可能发生过什么腌臜事,不说问一问,就算是实地考察问询,都不一定能有结果。
而且如果许月玲有嫌疑,那么卖炒肝的老张,身上怕是也有一些古怪。
当然,只是一点点,并不是很多。”
保卫科科长点了点头,心中思索着,到底哪一条线索才是正确的。
而且这还只是后续涉及的人。
最关键的提供大雷子的那个人,目前依旧没有头绪。
“那就先不要打草惊蛇,明天把人放出去,然后安排人慢慢探查。
时间长了,总是会有端倪出现。
能够设计出这么多的环节,就为了隐藏某些东西的,肯定不是空闲的人。
不光是这些人,实际上从棒梗的角度来说,你还可以查一查,这些天他去过什么地方,有没有可能接触到什么人,探听到什么东西。
这些看似不起眼的地方,可能藏着一些秘密。”
李茂没有把话说的太死,定下了这件事的基调之后,就安排了对傻柱这些人的处置。
疑点太多,没有证据,只能这般慢慢处理。
说到底,何雨农就是一个小娃娃,别说是被白寡妇养在身边,就算是特意培养,也不一定能谋划出这些。”
明明李茂一直在催促,可说到这里,保卫科科长却又再度停顿了下来。
李茂换了个姿势,双手交叉撑在桌面上,目光很是深邃:“话都说到这份上了,就不要藏着掖着了。
你的意思我听明白了,你是怀疑,何雨农的背后是白寡妇。
而白寡妇,又有可能是敌特?因为对棒梗怀恨在心,这才设计了这么一出,弄死了棒梗?”
虽然是疑问句,但落在保卫科科长的耳朵里,那就是对他工作的肯定。
“确实是有这么一种可能。
特别是,在我通过调查,以及联络了保定的朋友,得知早些年白寡妇带着何大清到了那边之后,隔三差五的就有一封来自京都的信之后,这种怀疑就更加的浓郁。
混在何大清往京都寄的信件之中,确实是不怎么引人注意。
可回函的时候,白寡妇的信件却从来都不是留的自己姓名,这就很让人疑惑。
实际上,也正是因为这一点,帮白寡妇签收的邻居上报给过街道。
在拆了三五封信之后,确定真的只是一些家长里短,以及对前夫家一些人的帮助之后,这才没有继续动作。
顺着这一条路子来看,当时那些被拆开的信,或许是障眼法。
实际上,白寡妇从早些年被买出来之后,暗地里一直跟有些人牵扯不清。
而这些人的身份,我对此表示怀疑。”
保卫科科长越说往下说,情绪越是激动。
抽丝剥茧,顺藤摸瓜。
如果能抓到一个大案,这才能让他坐稳现在的位置。
机械厂保卫科在扩招之前,里面的人都是李茂的铁杆拥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