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仙叟竟也舍得,那是您留着续命用的。”天椽声音不大,但感激之心已溢于言表。
怀山仙叟抚须大笑:“老头我是最计较的,宝贝与其压箱底,还不如卖个好价钱,不过他是一定没钱的,可我是你请来的,也算是债有债主,不如门主连诊费一并付了吧。”
天椽一时语塞,话锋一转说道:“经此一事,可见这孩子的禀赋与贯气峰颇有缘法,其实我早有意让他拜入贯气峰一脉下,也就是仙叟的亲徒子徒孙,到时便是自家人,哪能算的如此清利的。”
“贯气一脉乃是受法自然,藏精纳气,吞吐天地,可这孩子分明是身怀灵力,引为气力,何来缘法一说呀。”怀山仙叟又是哈哈一笑,亦庄亦谐地看向天椽。
“怀山仙叟眼明心亮,洞察秋毫,是我妄语了。”天椽心知怀山仙叟善能洞察一切,虽自己无意遮掩心里的盘算,可此时擅自做主,也是唐突了,于是毕恭毕敬地说道。
“所以嘛,想拜入贯气一脉,那当是另外的价钱了。”仙叟摆了摆手,依旧是一副谈笑风生的口吻“不过这孩子当真仁义,六角铁龙力大无穷,这孩子居然可以在它口下死里逃生,还救下了问乾,也是心坚非常,可惜了。”
问乾本来听着仙叟和伯父作着唇齿之戏,竟也欢喜,可此时忽然听着话头不对,刚放下的心又被提了起来,只好怯生生地问道:“仙叟爷爷,有了这宝贝,哥哥是不就能像从前一样了?”
怀山仙叟一副慈眉善目,眯眼低眉地看向问乾,又扫过众人说道:“这晁采盏是贯气峰镇山的宝贝,俗称续命灯,乃是创世之初留下的一苗天外之火,顾名思义,无论是谁,无论受多大的伤,只要一息尚存,便能以灯息延续生命之火。只是此灯虽能续命,却不能救身,若是性命不绝,肉身已腐,如蝇蚁寄存死肉,又有何意义。那孩子在角斗中力竭身损,再加上六角铁龙的蓄力冲撞,已经筋脉皆断,五脏尽毁,全凭一丝游息勉力支撑着性命,怕是要终身与床榻为伴,醒不醒的来也未可知。”
“这不是和剑灵一般吗?只是一个生时受苦,一个死后遭罪……”海平在旁边忍不住说道,却被天椽目光止住了话头。
突然,离愫宫外传来阵阵脚步声,疾而有力,直到室门外方停,又顿了下,想必是施行了拜叩的礼数才复又传出声来,声音促而不紊,甚是清朗紧劲:
“门主在上,弟子乃善法峰弟子,诸位首座及教习均已坐候多时,共商门内大局之事,还望门主亲临主持裁夺。”
天椽听得是善法峰弟子凡磊,这名弟子向来待人接物圆滑而不失周正,只身前来怕又是殿内起了争端,什么主持裁夺,分明是息事宁人;只是他并不记得有召集各峰的安排,于是转头看向海平,只是对方也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看着自己,仿佛对自己关键时刻还惦记门内事务的做派表示不可思议。
天椽登时明白,所谓的共商大局,不过是变得法的兴师问罪。天椽心起波澜,可表面上还要佯作泰然自若,于是对怀山仙叟弯腰做了个“请”的动作。
“既是如此,还请仙叟同我共赴才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