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也不可能!”
杨沅断然否决,不过马上又跟了一句:“莫都监贿赂你的钱财,已经查有实据,账目清楚,这是必须要追缴的。
当然,如果这贿赂,你有分与他人,且有证据的话,那么,你只须缴回你收的那部分。”
杨沅的是言外之意,你收的黑钱,我现在只查到莫都监举告你的那一笔,所以我只追缴这一笔。
而且,这一笔钱如果不是你全收了,你收了多少,那你只需吐出多少。
邱舜泉心想:这样的话,一旦削职为民,我依旧能够做个富家翁,起码自己的妻妾儿孙不至于破家败亡。
嗯……没错,邱舜泉心里想的就是立大功。
这个功他要么不立,立当然是立大功。
说一半留一半的有个屁用,他只要招出几个同僚,以杨沅的魔鬼手段,那些人不会招供的么?
这个功与其让别人立,不如我自己来立,走别人的路,让别人无路可走。
邱舜泉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,沉声道:“好!你杨佥宪的人品,邱某信得过!有你这句承诺,我招!我全都招!”
杨沅马上一挥手,左右两个负责速记的书吏,便同时提起了毛笔。
……
朝堂之上,直学士吕柱维一番慷慨陈辞,大概意思就是刘以观确实审错了,而且有诱供的嫌疑。
但他为什么敢对杨沅这么做呢?
因为苍蝇不叮无缝的蛋,杨沅确实可疑。
那么,朝廷不能冤枉好人,所以违背了“勿枉”原则的刘以观,受到了应有的惩罚。
可是,朝廷也不可以重用有嫌疑的人去担任重要职务,推鞫得情,刘以观对杨沅的怀疑还是有合理性的。
所以,应该让杨沅离开都察院,等查清他确实没有嫌疑再说。
比如说,可以先让他担任个“太乙宫”的判官,做个宫观官嘛。
礼部尚书曲陌眉头一皱,出班反对道:“吕学士,如此处断有失公允吧?杨沅可是为我大宋立下过汗马功劳的。
《尚书·大禹谟》有云:罪疑惟轻,功疑惟重。杨沅立下的功是实实在在,人人可见。
岂能因为有所怀疑,尚无实据,便妄加罪名呢。”
直学士叶荃马上出班道:“曲尚书此言差矣,,难道杨沅去做了寺观的判官,就是妄加了罪名,在制裁他么?
曲尚书你这么说,你让天下如许之多的宫观官情何以堪呐!”
曲陌乜视着叶荃冷笑:“老夫身为礼部尚书,掌天下礼仪、祭享、贡举之政令、定五礼之仪制,穷经皓首,经研学问。
叶学士,你确定要和老夫玩文字游戏?”
叶荃顿时心中一虚。
都察院左佥都御史王晨坤突然眉头一皱:“天下如许之多的宫观官?这不对啊,朝廷不是在大力裁汰冗官吗?
敢问吏部,现在还有许多宫观官吗?”
吏部尚书谭鹰炆正在坐山观虎斗,突然话题就转到了裁汰冗员上面,让他不由一怔。
“呃……,官家励精图治,裁汰冗员势在必行,但此事牵连甚广,我吏部岂敢不谨慎以待。
第三批裁汰人员,应该很快就可以清理出来了。”
兵部尚书程真听了,便也出班道:“我兵部对于冗兵乱象,也在不遗余力地进行治理。
现在军中会每季大考一次,军士不合格者,禁军降为厢军。厢军再不合格者,削除军籍。
另外年满五十之士卒,亦予清退……”
程尚书吧啦吧啦地介绍了一通儿,杨存中又走了出来:“将官冗滥,亦是军旅不精之主因。故裁兵还需减将。
如今禁军、厢军诸将领,年老昬昧者致仕、视听不明者致仕、行步艰涩者致仕,训练不精者致仕,如今……”
杨存中说完了,曲尚书便颔首赞道:“冗吏耗于上,冗兵耗于下,此所以尽取山泽之利而不能足也。欲宽民力,必汰冗员。文武两途,于裁汰冗滥,还应加快些速度。”
户部尚书析折一看,这话题怎么跑到裁汰冗滥上去了。
他忙出班道:“监国,吕学士、叶学士之言乃老成谋国之道。
朝廷对于重要大臣的任命,应该非常审慎才对。其考第一,便是德。
其行其举,叫人难免猜疑的话,的确不能因之加罪。
但为防出现重大失误,暂时委以闲职,此亦为江山社稷考量,身为臣子即便委屈一时又有什么?
下官以为,都察院专事官吏的考察与举劾,拥有大事奏裁、小事立断的权利,职高权重。
所以在洗脱嫌疑之前,杨沅应该主动请辞,不宜再担任佥宪御史一职。”
“下官附议!”
“下官附议!”
“下官反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