绝子蛊虽然少见,但历代善蛊毒者数不胜数,你师兄、师妹指不定也会,怎么就与我唐门有关系?”
沈君曦瞟了他一眼,
“所以啊,你要是路见不平你就去查,别闲的在山上偷鸡摸狗。”
“本座那是自力更生!你看他……就会吃你软饭!”
江枫指向在认认真真吃饭的萧宸。
萧宸在某些方面极为纯粹,比如现在,单纯地想多吃些长点肉给沈君曦捏,她喜欢什么,他就做什么。
“小侯爷,这行宫内的新米有一层淡金色的皮,晶莹泛亮,好似涂了油,晚上我取些先泡起来,明日做大米糍粑给你尝尝?到时候,我再与沈西一起包些馄饨,便不传膳了罢?”
萧宸放下了一粒饭都不剩的空碗,朝着沈君曦温声提议道。
“准了。”
沈君曦心下暗笑,意思是,这饭江枫不想吃,可以不吃!
明天开始不带他吃了,让他好好自力更生去!
午后。
暖阳微风吹过袅袅水雾,一塘荷花,一塘清风。
翠绿莲叶亭亭盖盖着有半人之高,在这山上,无人能分得清当下是春、是冬。
沈君曦带着萧宸与阎初晴游湖,旁敲侧击地提醒她不要去参加今日晚宴。
最好明日就离开行宫,免得遇到郡主等人,再遭欺负。
倒不是沈君曦多管闲事,阎初晴是阎烈嫡孙女,她便是帮阎烈都得设法提她几句。
这姑娘性子太稚嫩了,哪里是那些人的对手。
小姑娘也不知道听没听懂,时不时脸红点头。
在船上的时候顾着采花,上了岸好几次磕磕绊绊险些撞到树。
“小女……会谨记小侯爷的话,时候不早,先回去了,谢谢小侯爷与宸王陪我出来玩儿,小女很高兴,谢谢。”
阎初晴低着头,抱着许多不知名的花,总算是没有结巴说了一句完整的话。
沈君曦轻笑应下。
阎初晴被丫鬟扶走后。
萧宸望着站在粗壮的梨花树下的沈君曦,故意逗她道,
“阎姑娘早间摔得不轻,一直都在忍着腿疼陪着小侯爷散步,可算是对小侯爷一片真心,小侯爷动心吗?”
“不动心,我还有些可怜她,你可知开了春便要选秀,公卿百官适龄之女不能避免。
你父皇下旨过,官员要是隐匿其女,不应征选,便处死刑,阎初晴再不找人嫁了,很快就出现在今年礼聘名单上。
阎烈官位不低,她入宫便会被封为贵人,指不定会被啃噬的骨头都不剩…不可怜吗?”
沈君曦倚着树,眉眼被和煦的日光笼罩,语气里透着无奈。
萧宸凝视着她,在她眼里入宫便是可怜。
不过他知道沈君曦说的没错,皇宫里人踩着人,人吃着人,阴谋阳谋,歹毒伎俩,日日都在上演。
他走到她面前,乌黑的瞳孔里含了光,缓缓说道,
“后宫佳丽,机关算尽,用尽心血,不是为谋生就是谋帝王真情,可笑、可悲、可怜。”
“可就像是小侯爷说的那样,帝王要会权衡,自古以来的帝王权衡术偏偏都用得到世家女子,封后选妃是与前朝建构稳定关联的不变铁律,以此来笼络大臣,以此来稳固江山。”
沈君曦浅笑点头,说的没错,自古今来,必须如此,不得例外。
“但萧宸认为那不是帝王之术,不过是利用君权将女子踩在脚下,满足帝王私欲的陋习,王朝兴衰,怎么会由后宫的女人决定?
帝王昏聩便是娶尽了天下女人也难逃亡国命运,帝王明智便是一生不娶,也有忠臣辅助,得盛世太平,百年来,沈家,从未有一人进宫。
小侯爷的姑奶奶,沈雨竹,为将为侯,身份尊贵不逊宫妃,保家卫国,大杀四方。
只要小侯爷想,没什么不可以改变,小侯爷可以改变北唐,改变天下。”
沈君曦双臂环抱着,垂眸倾听着他的话,不得不承认,说得挺好,吊起了她的兴趣。
女子为将为官一样尊贵,入宫为妃不是唯一的路,甚至还是“陋习”。
然而,唯萧宸知道,他说了这半天,全盘总结,想表达其实就一句话:我只要你。
可惜沈君曦对他这些话,没有一点儿表态。
一股倦懒之意从她眉眼深处生出,她抬眸眺望远处荷池,轻轻说,
“病秧子,这里的味道特别像我的家,太阳温暖、花树清香,让我觉得舒服,我好像又觉得累,觉得困了。”
这是她第一次将心中脆弱的情绪表达给萧宸。
将情绪透露给他人一般有两个结果。
要么觉得你矫情脆弱。
要么会心疼你,安慰你,或者两者都有,但前者往往是最多的。
“小侯爷应该早些给我说,我便早些将阎姑娘打发走,找块好地方让你歇着。”
天上云外,他一跃惊鸿,竟大胆的抱住她的腰,带她闯入纵横交错的树枝间,落在粗壮的梨花树上。
满树梨花如雪般怦然飘落,漫天飞舞迷离,纷纷扬扬的坠入承载着细碎光影的湖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