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君曦淡淡回道。
她已经知道钥匙是从宫中传出的了,只要找到拿钥匙去拓印的宫女就能顺藤摸瓜,然而如果宫女死了,她便只能再等。
等了结关内事端。
当下,报仇一事,没有镇国府与萧宸重要。
“江枫你慢慢问,记得对老人家客气些,整那些没用的,不如说点好听的。”
沈君曦走出去前,轻轻落下一句。
江枫嘴角抽了抽,刚想开口,毒婆婆一口混杂着鲜血的吐沫就吐到他身上,
“无耻小辈,有本事杀了老朽!你的那些蛊毒在老朽眼中……废物极了!”
江枫现在特别想把沈君曦揪回来,人与人之间一定要差别那么大?
……
定灵山,武安冢。
沈氏一族墓群,一如既往的干净,不见半分积雪。
沈君曦孤身一人来到这里,走进了暗室。
桌案上悬丝飘浮的烛火微弱而温暖。
她没有上香,抿着唇没有说话,静静的在牌位前站了会儿。
拿起牌位后的冰冷的骨灰盒抱在了怀里,靠着墙坐在柔软蒲团上,像是在娘亲怀里一般闭上了疲惫的眼睛。
安安静静地蜷在角落,许久都睡不着,半眯着眼,无奈说道,
“你都不哄我睡觉,是不是去陪外公、外婆了,不愿意管我了?
明明看着我呢,却不在意我做的事,是对是错。
我分不清所行之事对错,仅知道我想要什么。
你知我执着,打小都不认放弃二字的。
我不想放弃,可拿着的东西太沉了。
原想着暂时拿起来,哥哥便能好好养病,但一切事情都比我想象中复杂。
看我掉进坑里,你会不会笑话我?
为了能爬出坑里,我选择了依靠,我想将重量分出去,但是这一步好像又做错了。
你看我做错,又不提醒我。
任由他来到你跟前,任由他当着你面哄我开心…
他也如此之沉,如此让人忧心,我能力在此,身份在此,突然仅有这么一条路能走。
我想指望你保佑他,但你连我都不管,根本指望不上。
我知道你会说什么,你会说万物有因,皆生烦恼,舍得方能自在,生老病死、爱恨别离,唯有顺其自然,可是你看破红尘都放不下,我有什么本事不在意。”
良久,长明的烛火纹丝不动,连晃都不晃。
沈君曦抱紧几分怀里的骨灰,尝试询问道,
“娘亲,你老实交代,这一切是不是你的安排?
娘亲知道帮不了我,所以二十年前就救了他,这是娘亲留下的因果,娘亲喜欢他?”
“我猜想,你喜欢,我从不猜错的,但是哥哥一定不喜欢,不过爷爷喜欢我,我喜欢谁,爷爷便喜欢谁。
这父母之命,我有爷爷与你同意就是了。
哥哥他身体不好,我不能轻易与他说,他会担心我,他现在极其不易,被天雪纠缠的不轻。
这些年,你一直都喜欢天雪。
如果哥哥能照顾天雪一辈子,长老爷爷和外公都会欣慰。
要我看,世上谁都没有娘亲好,为我与哥哥都留下了心上人,日子便不显得孤独。”
“娘亲已经帮我很多了,我再想想办法,想办法分毫不损得赢,想办法为娘亲报仇。”
……
“我会带着哥哥过好这一生,不让你牵肠挂肚,我能做好每件事,让你放心,你等着我带你回家……安葬。”
她当初带着重伤的哥哥以及娘亲的骨灰来到京城,如今她得放下,不能赖着娘亲不撒手了。
哥哥会好,娘亲也要入土为安。
……
傍晚,落日余晖,一轮红日浸染着半边天。
萧宸不复平时自在,尤为着急的回了镇国府。
然而,沈君曦明明说在家等他,人却不在府中。
他询问了一圈却不知沈君曦去了哪儿。
得知她未出城便放心些许。
京城仍在进一步清查中,到处都是巡逻兵,没什么危险。
他喂过小奶狗后便想着做晚膳等她。
但因为压根没炒过菜,弄的一身油烟也就算了,出锅的东西还很难下咽。
萧宸觉得炒菜一事任重而道远,难以一蹴而就。
唯有安排厨房做,他得沐浴洗去身上烟污。
然而他这一顿折腾,最忙的是沈西!
镇国府没什么下人,宸王要烧茶煮饭,他得去厨房割肉拿菜。
宸王弄出了大量油烟,险些烧了厨房,他得提着井水在一旁以防不备。
宸王沐浴,他得安排烧水。
他来回跑了十多次了,险些把药都熬干了!
等到一切归于平静,天都黑了,月亮爬上了梢头。
沈君曦回来时,萧宸坐在屋内桌边,手持一本《山河地域志》,一派君子美如玉的闲逸模样。
纤柔的墨丝疏朗披散着在背上,泛着点点湿意,像是在晾着。
“你这是特地洗好澡等小爷回来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