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容无声地笑着,偏头倒在床上,乐了一会儿,闻见那鸳鸯枕上沾着陆慎身上百濯香的味道,越瞧越不顺眼,伸手扔在床下去,见翠禽还愣愣站着,勉强止住笑:“去睡吧,我没事。”
翠禽把枕头捡起来,见林容一脸泪痕,偏偏笑得极高兴的样子,一脸莫名了走了出去,摇摇头。
曲嬷嬷那日得了林容的托付,自觉是信重之人,这时也敢掀开帘子进内来瞧,担忧问道:“县主,出什么事了?”
林容并不掀开床帷,只坐在床内叹气,隐隐带着哭腔:“嬷嬷,君侯大抵是真的厌恶我了。”
曲嬷嬷这才全然信了林容那日的话,站在窗前宽慰了许多:“县主不要急,君侯大抵正在气头上,咱们先去姑老太太那儿,过得些时日,君侯消气了,姑老太太再劝几句,也就好了。”
她只顾着劝慰林容,倒浑然忘记了问问到底是因为什么事叫君侯这样厌恶了的。
果不其然,自这夜过后,陆慎便再也不往林容这里留宿,连带着杭卿也来得少了,府里众人渐渐地便传这位江州贵女是彻底触怒了君侯,彻底失宠了,渐渐地也有些怪话传到林容耳朵里来,日常也不太恭敬起来。
开始的时候林容本不想搭理这些,那日见连翠禽这样沉稳的也叫气得在廊下偷偷哭,这才决定整顿一番。只她也并不自己亲自发落,派人去禀告杭卿。
杭卿自来小心谨慎,也拿不准君侯现如今到底是怎么个意思,把若干怠慢轻忽的丫头婆子,都一一发落了一番,那些闲言闲语的也都打了二十杖赶了出去,亲自同林容请罪:“都是奴婢的错,没把这些丫头调教好。”
林容在廊下配药,还是一贯地和煦:“没有,你很好!”,笑笑又道:“我是不想发落谁的,只安安生生的,便是大家的福气了。”
如此,除了府中众人多了几分尊重,倒有了几分刚到宣州那种无人过问的悠闲之态。
这般过了两日,林容要的粗布麻衣也做好了,又命人取出几块银子来,用剪子绞了,戥秤称重,分成每个一钱半钱的模样,分装在好几个钱袋里。又配了些常用的药丸,药材。
她这里暗暗准备着,只等待时机,不料这日翠禽、凤箫进来:“县主,不知城里出了什么事,只准进,不准出,您吩咐了,打发人上山去给通玄真人送东西,亮出了咱们府里的腰牌,也不让出去呢?”
林容皱眉,问:“打发人去问过杭卿姑娘了没?”
翠禽点头:“我亲自过去问的,只见她那样子,倒仿佛不知这事一般,还说打发人去问问,再来回县主。”
林容沉默了一会儿,听凤箫问:“县主,你说是不是又要打仗了?我听人说,咱们君侯虽破了这宣州城,可那东南方犄角处还有几万不安分的袁氏部将,连带着这城里好些人也不安分,就因着这个缘故,君侯才坐镇宣州,迟迟不回雍州去。”
这话一出,屋子里主仆几人都沉默起来,良久,翠禽道:“凤箫,这种事岂是你能瞎说的。终日满园子乱逛,你从哪儿听来的?”
凤箫瘪着嘴,摇摇头:“我不说了。”
到了傍晚,杭卿便来了,手上拿着大红封面的请柬:“这是夫人那日在小终南见过的,秦太太的帖子,说是新取的儿媳妇添丁,是百日宴,请夫人过去坐一坐。”
林容手上拿着帖子,并不翻开来瞧,又听杭卿道:“刚夫人打发人来问,我并不知此事,又派了小子去打听。这才知道,这宣州城外的山上出了一窝流寇,前儿杀了城外一户农家十几口人,主公点了将剿匪,这才在城门口戒严。”
林容听了,半信不信,摇了摇手上的请柬:“我今儿身子不太舒坦,头有些沉,就不去赴宴了。你替我备了东西,送过去就是了。”
杭卿脸上为难:“这怕是不好,两家本身亲戚,她们家老太爷还教过君侯一年书,君侯那日也是要去的,也特地叫奴婢嘱咐夫人,那日一定要去。”
林容实在是不想去,好容易叫陆慎厌恶了自己,并不想再碰见,出什么意外:“只怕我不熟,也不知说什么好。”
杭卿笑:“夫人这就多担心了,您是君侯夫人,你肯去,便只是她们想着该怎样同您说话,您要高兴就多说几句家常,要是没了兴致,便不说话也没什么。”
林容只得点头,又问:“你膝盖好些了没?”又命翠禽、凤箫把她配的药材拿出来,道:“这是我们家不外传的方子,你煮了药汤,每晚滚烫的泡半个时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