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站起来,肉呼呼的小手去探林容的额头:“难受吗?”
林容摇摇头,把阿昭拥在怀里,好半晌没有言语,又亲亲她的额头:“很好呢,别担心?”又转移她的注意力,问:“阿昭这几天过得好不好?谁陪你玩?有没有吃什么好吃的?”
阿昭果然撇开谁吃药这件事来,坐在床上,掰着手指头给林容说这几天好玩的事:“兔子风筝,放得好高好高,都瞧不见了,还有燕子风筝、小蝴蝶风筝。小舅舅还带着我骑马呢,好快好快的,风吹着好舒服的……”
她一时高兴,说漏了嘴,捂着嘴巴立刻否认,心虚地望着林容:“说错了,是小舅舅一个人骑马,我在旁边看着他的……”
林容笑着喔了一声,接过侍女手中的巾帕,替她擦脸擦手,问她:“饿了没有?”
领她来的奶嬷嬷回话道:“禀夫人,公主今儿一早起来便吃了一碗燕窝粥,三个豆腐皮包子,午间用了十来个龙井虾仁,一碗火腿肘子,又趁着人不注意,手掌心大的藕粉桂糖糕,直吃了七八块。今儿是再不能吃的了,再吃,只怕就要积食了。”
被人揭了短,阿昭不满意地哼了一声,林容去摸她的肚子,果然还是圆鼓鼓的,吩咐道:“取消食的药丸来。”
那药丸是山楂做的,阿昭就当吃糖一样,倒是乖乖听话,吃了三粒。
又替她洗漱过,母女二人便掩帘躺在床上,林容凭着记忆,一面轻轻摇扇,一面低声讲着童话故事:“从前森林里有一只七色鹿,她是这片土地的守护神,有一天……”
阿昭是个好奇心旺盛的孩子,林容每说一段,她便问个不停:“那里的森林,洛阳的么?七色鹿,身上是七种颜色么?鼻子和耳朵的颜色一样么?”
林容细细替她说着,不一会儿,那小丫头便困意来袭,渐渐安静了下来。
林容本以为她睡着了,谁知刚放下扇子,便见她翻身过来,抱着林容的胳膊,忽地小声叹了口气:“娘亲,我好怕见不到你了呀。”
林容默了默,不答反问她:“医馆哪儿的小院子,阿昭喜欢吗?”
阿昭点点头,道:“喜欢,好多花,还有果子,是不是立马就能吃树上的石榴了?”
林容道:“如果娘亲说,娘亲也很喜欢那里,不想跟阿昭去洛阳,想一辈子待在那里,阿昭能理解娘亲么?”
阿昭本能地摇摇头,理解?什么是理解?她想了想,又点点头,轻轻嗯了一声:“你说过的,每个人想做的事都不一样,想去的地方也自然不一样,因此不能时时在一处。”林容从前给她说的这些话,她并不能十分明白其中的意思,只囫囵大概地记下来。
阿昭说完,默了一会儿,窝在林容怀里,闷闷道:“那好吧,我原谅你了,但是你要多来看我,好不好?”
林容没说话,做不到的事情便不要轻易答应,她轻轻替阿昭揉着肚子,好一会儿便听见她均匀的呼吸声。
第二日早上,林容母女两是被陆慎在外间议事的声音吵醒的。林容已醒了多时,只胳膊叫阿昭抱着,不好起身,索性拿了本书,有一页没一页的翻着。不一会儿阿昭也醒过来,闭着眼睛嘟囔:“娘亲,快叫他们小声点……”
林容竖起食指,轻轻嘘了一声,替她穿衣洗漱,用了膳之后,领着她在窗前的小案上描红写字。等到中午,外头议事的声音,这才停歇。
林容命人唤了沉砚进来,问:“船行到哪里了?何时到钱塘?”
沉砚得了陆慎吩咐,自然老老实实回答:“这几日,陛下密召臣工,商议政事,船行得慢些,到江州还需五日,到钱塘还需三日。”
林容默默瞧着他,半晌:“但愿你不要胡乱揣度旁人的意思,动什么手脚才好。”
这便是指的是在雍州时的事,沉砚立刻跪下:“臣惶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