破毡帽忍不住吞咽口水,四处看了看,没有看到公社领导,一把抢过烟盒,揣进了兜里。
眉开眼笑道:“二舅姥爷,您这是来走亲戚来了?”
“”
李卫东沉默片刻,缓缓点头。
“都特么的让开,没看我二舅姥爷来了吗?”破毡帽转过身让开了路,见那几个社员还一脸懵逼的站在路上,气得他上去又打又踹的。
“刘队长,你还有二舅姥爷啊,我咋不知道呢?”一位社员挨了一脚,伸出袖子抹了抹鼻子。
剩下的那几个社员,也都来回躲,就是不让开路。
“好了,等会都有份,别乱搞了,让公社里的人知道了,咱们什么都捞不到。”破毡帽狠狠的瞪他,压低声音说道:“这些人开着吉普车,肯定不会有问题。”
“对对对,是二舅姥爷。”那几位社员这才让开了路。
“轰!”
吉普车从他们面前呼啸耳光,车内捂着脑门的于胖子小声嘟囔:“这些社员也太特娘的狡猾了。”
“怎么,只能咱们城里人聪明,不允许社员狡猾?”
李卫东呵呵一笑:“咱们跟他们唯一的区别,就是投胎的时候,相隔了不到二十里地。”
于胖子诧异的看李卫东一眼:“行啊,没想到你现在当了领导,思想觉悟也提高了。”
“少扯淡,我就是想告诉你,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天生就应该是笨蛋。”
丁秋楠听着这些话,脸上浮现出若有所思的神情。
于胖子找到的那个老工人名叫涂山,今年将近七十岁了,一提起当年的事情,依然激动得脸色赤红。
他挥舞着那只没有手掌的胳膊,皴裂的脸上写满了愤怒:
“娃子,你们年纪小,没有经历过那个年代。
那时候的工厂主压根不拿工人当人啊,每天我们得在车间里干十个小时的活。
吃饭上茅房,都是限时间的。
谁要是敢偷懒,不但会扣罚工资,护厂队的那群畜生,还会挥舞皮鞭,给他来上几鞭子。
那鞭子皮上都挂了铁钉,抽在人身上,就是一条血道子,一个大小伙子,挨上几鞭子,躺在地上就不能动弹了。
我当时年轻气盛,看不过他们欺负工友,冲上去想拦住他们。
谁知道那个恶霸胡三手,听从工厂主的命令,竟然把我的手掌放在了碾压机下”
讲到这里,涂山的眼神中充满了怒火,拿着搪瓷缸子的左手开始发抖起来。
“爹,当年的事情,你就别提了。”他女儿忙上前帮他拍了拍后背。
呼。
涂山长出一口气,这才缓了过来,颤声说道:“咱们公社里的领导不是说过吗,忘记过去,就等于背叛!”
“现在解放了,工人当家做主了,不但干活的时候能拿到工资,就连我现在干不动了,还能拿到退休金。”
“这在以前敢想吗?”
“娃子们啊,你们没有吃过旧社会的苦,就无法理解新社会的伟大。”
涂山的声音虽然沙哑,这话却如同一道响雷般震得李卫东脑袋轰轰作响。
是啊,生在阳光下,永远无法了解身处黑暗中的艰难。
他心中越发钦佩先辈们的伟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