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刻,他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又浮现出陈大壮说的那个计划。一想到偷那台机器,他的心就“砰砰”直跳,冷汗顺着脊背往下流。那可是从老毛子那儿引进的设备啊,厂里宝贝得很,要是被抓住,工作铁定没了,说不定真得蹲大牢,后半辈子就全毁了。可要是运气好,没被人发现呢?不仅能免了这两百块钱的要命债务,就凭那机器的贵重程度,陈大壮找的买家肯定会出高价收购,到时候自己还能狠狠赚上一笔,手头宽裕了,日子不就好过多了?
第二天,阳光照常洒在厂区里,车间里机器的轰鸣声此起彼伏,掩盖不住人心底各自的盘算。刘光齐一夜未眠,双眼布满血丝,神色憔悴又带着几分决然,在车间里四处寻觅,终于找到了正猫着腰、全神贯注修机器的陈大壮。
陈大壮察觉到有人靠近,一抬头,见是刘光齐主动寻来,嘴角瞬间上扬,露出一抹得意的笑,心想着这小子肯定是想通了,乖乖来应下那事儿了。他直起身,用满是油污的手随意抹了把脸,把扳手往旁边一扔,拍了拍手,大剌剌地说道:“哟,刘光齐,我就知道你小子识时务,怎么着,想好了是吧?”
刘光齐咽了口唾沫,强装镇定,迎着陈大壮的目光,深吸一口气说道:“大壮哥,我琢磨了一整晚,这事儿要干,也不是不行,可光免了那两百块的债,可不够。我要是能把设备偷出去,你得再给我两百块,咱这事儿才算两清。”
陈大壮一听,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,瞪大了眼睛,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,愣了好几秒后,脸涨得通红,脖子上的青筋暴起,手指几乎戳到刘光齐的鼻子上,破口大骂道:“你个贪得无厌的东西!我好心给你指条路,免了你那烂账,你还蹬鼻子上脸,想要两百块?你咋不上天呢!”
刘光齐往后退了一步,躲开陈大壮那几乎要戳过来的手指,却并没有被这怒骂吓退,反而挺直了腰杆,不卑不亢地解释道:“大壮哥,您先别上火。您也清楚,那设备可不是一般的玩意儿,是从老毛子那儿引进来的,至少价值五六千块呐!我冒这么大风险去偷,一旦被抓,工作、前程全没了,弄不好还得吃牢饭,这代价有多大您知道吗?就为免区区两百块钱的债,不值当啊。我要这两百块,不过份吧?再说了,到时候卖了设备,您指定能赚大头,这点小钱对您来说,也就是毛毛雨。”
陈大壮虽然满心不情愿地应下了刘光齐额外要两百块的条件,可嘴里答应得有多爽快,心里就有多窝火。他心里明镜似的,那两百块钱可不是小数目,能让他在牌桌上逍遥好些时日,就这么轻易地要掏出去给刘光齐,肉疼得厉害。但一想到这事儿,还真只有刘光齐能办,旁人根本摸不清那机修车间里设备的门道,更别说悄无声息地把东西弄出来了。
其实,陈大壮自己不过是个被推到台前的小卒子,这桩偷设备的勾当,真正的主使者另有其人。那人在厂子里虽说不显山不露水,可人脉广、心思深,不知从哪儿探听到了新引进设备的价值,动了歪脑筋,又忌惮自己出面容易引人注意,便拿捏着陈大壮好赌又缺钱的把柄,威逼利诱,让他寻个合适的人下手。
此刻,陈大壮皱着眉头,看着刘光齐那副紧张又期待的模样,不耐烦地挥了挥手,说道:“行了行了,我知道了,你先回去,别在这儿晃悠,引人注意。不过这事儿我做不了主,还得跟背后的人商量商量,等我消息,别瞎闹腾,要是走漏了风声,咱俩都吃不了兜着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