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萝鼻腔酸涩,但不敢落泪。一旦流眼泪,她的声音就会哽咽,落了下风,那么就不能为苏流风的清白辩护了。
她不能让任何人辱没苏流风,好比她上辈子也被先生保护于羽翼之下那样。
姜萝牙尖嘴利,王婶娘又要阴阳怪气说她没教养。
怎料,还没等她开口,苏流风已然小心抱起姜萝,缓慢离去。
他冷冷瞥了王婶娘一眼,惊为天人的漂亮脸蛋,满是肃然:“孩子们的打闹,您一个大人插手,很像话吗?既对周家家风如此不满,婶娘可等到周阿爷归家后,再慢慢出言提点。”
此言一出,王婶娘顿时蔫巴巴了。她不就是仗着周家大人不在,才敢欺负一下姜萝吗?若是周仵作在家,她就只能忍气吞声作罢,和邻里和气生财了。毕竟她丈夫是县衙里做事的衙役,平时也受周仵作差遣,算是下属呢!她哪里敢挑夫君上峰的刺?
王婶娘不欲在苏流风一个小辈人面前露怯,却又怕他们两个把今日的冲突告知周仵作。正要说几句话来圆场,苏流风却砰一声,利落关门上闩了。
“……”望着关得严丝合缝的房门,王婶娘撇撇嘴。
又不是血脉亲缘的亲生妹妹,还在她面前装模作样护犊子。小子满腹的坏水,不过是为了讨周仵作的欢心!
而姜萝原本强撑着的凶相,在贴向苏流风温热的胸膛时,尽数瓦解。门一阖上,她的眼泪就夺眶而出,委屈到不行。
一串串泪珠子滚落,咸涩的滋味钻入唇齿间,苦得她喉头都发干。
抽抽搭搭,呜呜咽咽。姜萝哭得鼻尖子、眼角都发红,可怜兮兮。
她倒是想不哭,但孩子的悲恸好难停下来。一哭就上气不接下气,要开口诉苦,泪意立马变得凶猛。
苏流风无奈极了。
他抱她落了座,任由姜萝靠着不放。
她受了苦,因他而起。
苏流风下意识紧了紧揽姜萝的臂弯,轻轻拍她的背:“别哭。”
他第一次软了嗓音,小声哄人,“是我来迟了。”
掌心碰到的细软肩臂还在微微战栗,她哭个不停,其实是在后怕吧?
怪苏流风洗碗太久,没听到前头的动静,姗姗来迟。
倒也奇怪,姜萝那样瘦小的身子,竟敢和人打架吗?一拳又一拳,不要命似的,和王妙妙齐齐滚入尘土里,为他争一口气。
姜萝雪白的脸蛋如今灰扑扑的,眼泪一下,淌出两道清晰的泪渠。
苏流风沥干热水泡过的巾帕,帮她擦脸、擦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