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起这个,王婶娘像是被蛇踩着了七寸,一下子哑了火。
她支支吾吾:“那、那倒也不是,小孩子下手,总是没轻没重的么!”
王通明白了,不止他闺女有伤,阿萝也磕着颜面了。
周仵作常带孙女儿来县衙里玩,小姑娘眉心一点红,乖乖巧巧犹如王母娘娘座下玉女,衙门里的吏人见着了没一个不稀罕的。如今破了面相,周仵作定然难受。
王通想着拿几块好茶砖去赔礼道歉,还没走,手臂就被王婶娘猛地拉住了:“不许去!你去道歉了,不就成咱们妙姐儿的错么?那我脸往哪里搁?”
“就咱们家的孩子是心头肉,别人家的就是路边草么?哪有这种道理!”王通不耐烦和婆娘争吵,还没讲两句话,屋外就响起了敲门的骚动。
他只得耐下心,先去应付访客。
一打开门,王通撞见周仵作那张笑得和气的脸,忙作揖,道:“周爷,您怎么亲自来了?”
周仵作在县衙里做事很久了,对于掌人阴阳,专接煞气的仵作,衙门里都喊一句“阿爷”,一个是敬老,另一个是抬一抬官架子为他挡灾。官署除了县太爷,就属周仵作是第二个爷了。
周仵作递上脯蜡:“今日小孩子们起了点口角,我怕伤了两家人和气,特地来送点东西。”
这是要化干戈为玉帛,王通哪里能不顺着杆子往下爬呢?
他转身,朝院子里吆喝一声:“妙妙,勋哥儿,快来给你们周阿爷见个礼儿!”
王妙妙被王婶娘不情不愿地推了出来,王勋刚被人捶了一顿,脸上挂彩,但迫于父亲淫.威,还是不耐烦地出门迎客。
王勋被小乞丐打了一顿的事太丢份儿,他谁都没说,不仅父母亲不知情,就连在外头厮混的弟兄们也不知道,免得他的颜面扫地,威风不在。
眼下,他一抬眸,和苏流风那一双清清冷冷的凤眸对上,吓得一个激灵,连连后退:“你们……”怎么来了?在家里还想捶人么?!有没有王法了?
但苏流风装作没看到王勋似的,只是任姜萝搂住他的腿,一昧往自个儿身上靠。
苏流风伸手,温柔地抚了抚姜萝的发顶,小心安抚小姑娘的心神。
“莫怕。”
他的声音很柔和,如隆冬新雪,寒冽中带有一丝柔软。
一个受了惊吓就躲在哥哥怀里的小娘子,一个温声软语哄孩子不要害怕的温婉兄长。
谁是歹人暴徒,谁是无辜受害者,高下立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