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回客栈的时候烤烤火吧。”
“好,到时候火盆里再塞几个窖藏的紫芋还有红薯。”
“嗯。”
苏流风换了鞋,洗干净了手,在姜萝转身的一瞬间,从袖囊里摸出一支簪子,别上了她的发。
“哥哥?”
姜萝感知发髻一阵冰凉,探指一摸,竟是一支八瓣重莲白玉银簪。
“之前送你的那支,你掉了么?归家的路上看到了这个,觉得衬妹妹,特地给你带了。”
从前的那根簪子,姜萝在行刺陆观潮时,落他院子里了。
苏流风轻描淡写说着琐事,姜萝恍惚间明白了,兄长慧眼如炬,可能已经觉察到不少端倪。
几日后,姜萝登车走了。
来接她上车的小厮身上那件衣裳,苏流风见过,纹样罕见,似曾相识。
他记起来了,陆观潮身边的书童,也有这样的衣料。
姜萝曾说陆观潮其人可怖,她害怕得紧。
眼下,却又同他走得这样近么?
苏流风垂下眼睫,唇齿微动,竟念的是静心的佛经。
佛说,不可造业,不可杀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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陆府,迎春花从暗绿色的枝桠抽出,六片裂瓣儿开得齐整,随风微颤,幽香浮荡。
藤萝院忙里忙外,又是搬红木云纹长桌,又是摆紫檀嵌玉清莲芙蕖图插屏,各式各样好物件流水似的涌入这一间小院,被分配到院子里的下人们见状,面上也沾光。
这些宝贝木具,就是陆老太太也仅有一件,足以见得大公子对这位娇客的用心。
因本姓是“赵”的丫鬟蓉儿独得青睐,被抬为藤萝院里的一等丫鬟,她不免要问管事:“这位周小姐是什么来头?得大公子这般器重?我可是知道,此前老夫人要往大公子院子里塞人,没两个时辰连包袱带人都丢出去了……”
那时他们还私底下议论,大公子保不准有龙阳之好,不然怎么会过了弱冠连女子都不碰呢?
管事剜了她一眼,本不想回答小丫鬟的话,又怕她服侍这位女主子,日后高升。他还是耐下性子,道:“谁知道大公子是怎么想的?主子的事,是你我能够揣度的?去去,赶紧把屋里头的桌椅擦了去。别怪老哥哥没提醒你,这位周小姐在大公子心上有位置,那就是来头不小,收起你的浅眼皮底子,好生伺候,有你发财那日。”
“谢管事哥哥提点,我这就讨个好口彩去。”
蓉儿美滋滋入了屋,甫一入内,她就被屋子里头那点艳色晃了眼睛——姜萝身着粉缎绣簇串樱桃兔毛袄,下搭一件宝蓝丝绒冰马面褶裙。月貌花容,倾城国色,怪道清贵如大公子也被她迷了眼。
丫鬟凑到姜萝身边行了个礼:“小姐,奴婢名唤蓉儿,往后您有事尽管差遣奴婢便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