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只伤痕累累的、野性难驯的小兽。
想驯化她。
陆观潮叹气:“阿萝,你不要和我置气。”
姜萝掉下眼泪:“陆观潮,你知道我曾经过的是什么样的苦日子,我都同你说过的。父君不信我,皇兄姐不信我,到头来,你也疑我吗?陆观潮,你还不如杀了我……”
“我不会杀你的。”陆观潮心尖生疼,这话说得好没底气,毕竟他曾经对她动过手啊,他没资格说这话。
姜萝牙关发颤,痴痴地道:“陆观潮,你前世不正是为了亲人而舍下我吗?这种事,你做得驾轻就熟,再做一次又何妨?”
她莽撞地撕开了那一层遮羞布,把前世的矛盾毫不掩饰地袒露在面前。
她在逼陆观潮看。
本以为会激怒陆观潮的,但他却莫名笑了一声。
比起姜萝的忤逆,陆观潮更欢喜的是,她待他坦诚。
唯有早早面对苦难,才能揭过苦难,迎接新篇章。
“阿萝,你在怪我。”
“不敢。”
“你可以敢的。是我对不起你,今生我同你赔罪。”
“那好。”姜萝眼角潮红,“那你放我出府去住吧?我不想住在这里。你给我寻一处隐僻的院子,要你的家人无从寻我的那种。”
“好。”陆观潮软下心肠,“放心,总有一日,你会再次归府,以‘陆夫人’的身份。”
“嗯。”姜萝轻轻应了声,她温顺地低下头,于红烛斑驳碎影间,她垂下浓密的眼睫,心满意足地接话,“不要再骗我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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陆观潮给姜萝新找的这座园子极僻静幽静。
园中造景华丽,翠楼高堂,红墙碧瓦。花式竹节漏砖墙洞内,凿了一池湖,养着几尾灵动的红鲤鱼,处处都是生气儿。
不知这个园子买来多久,姜萝前一日提了要搬屋子,后一日便住进去了。
陆观潮待姜萝的偏疼,奴仆们皆看在眼里,伺候主子家更为尽心。
这一回,姜萝提出要吃葱蒜炙锅子,无人敢提不乐意了,就是蓉儿夜半也要懊恼到扇自己几记耳光,让她多嘴多舌,敢在姜萝面前聒噪。
姜萝住在漂亮的院子里,自己也生出了几分闲来弄花的意趣。
她抱了只为非作歹的橘色猫儿作伴,又时常让蓉儿端来一把花梨藤心扶手椅。就着廊庑檐底下伸出的布棚,设宴小酌。
炉子烤一烤赤豆沙馅儿的糖馒头,锅子里炖一炖腌酸菜鱼汤,枣糕和蜂蜜牛乳糕也没落下,吃得脸颊子滚圆。
倒是稀罕,野雀抓入牢笼里,一般都不食生米,饿上几顿,以死明志才能表露对自由的向往。姜萝怪的出奇,不争不抢,不吵不闹,转眼就能把笼子当家,过得风生水起。
陆观潮自然喜欢她圆融度日的小模样,夜里回院子里,正撞上姜萝心情好,还能喝上一口她煮的薏米甜汤。
主人家的感情甜蜜恩爱,好到骇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