面若粉桃,唇若秋海棠,落水后可怜得不像话。
她都晕成这样了,肯定是没有看见。
就算是看见了没有关系,救她的是闻岐策,所以关他闻齐妟什么事?
这般想着,闻齐妟手肘撑在身后的石板上,神色懒散地转了转脖子。
那一身在边关养成的痞野消散了,只剩下盛京中世家公子特有的矜贵。
此时方才叫嚷的侍女已经过来了,一眼也不敢看前方浑身湿漉漉的人,俯跪在地上叩首。
“太子殿下安康。”
闻齐妟侧头,视线落在昏迷的人身上,闪了闪目光,然后勾起殷红的唇,带着无人窥探到的恶意。
“将她带去之前准备好的……唔,里间去吧。”他长期在边关待着,差点就要不知道闻岐策的语气了。
侍女不疑有他,全程都没有产生过眼前和太子长得一模样,声音也一样的人不是本人。
她上前将地上昏迷过去的女郎扶了起来。
太子之前是准备了一个房间,里面备了位容貌秾艳的女郎,但那位女郎已经被人领走了,刚好可以将落水的江小姐扶到那里去。
方才是远远地瞧着像江小姐,没想到真的是她,虽然也不知道这江小姐是如何进来的。
太子不追究,自然她也不会多嘴。
侍女只当太子殿下怜惜美人,赶紧扶着人欠了身快步离去了。
她没有回头看身后的人,所以没有看见身后‘太子’浑身湿漉漉的,却半分不显落魄,而脸上带着阴冷的散漫。
‘嫂嫂’不听话,尚未过门便一枝红杏出墙了,该怎么办呢?
这样的女子娶进了太子府,可真是辱没了皇室,真是可怜的哥哥。
不过此番的盛京,倒是突然变得有趣起来了。
他头微微一歪,少顷,露出灿烂无害的笑,舔了舔唇,从殷红的唇里吐出无声的一句话。
“对不听话的人,自然是……以暴治暴啊。”
那句话似带着阴冷的追逐,不远处昏迷的江桃里都似乎感受到了那股冷,无声地抖了抖身子。
……
室内地龙燃烧盛旺,侍女从屋角拿出细长的抻杆子,将墙壁上挂着的刻着有仙人走兽的云纹香炉打开,然后将浓郁的香都按熄灭。
香灭尽后,察觉有寒风刮进来,思及里间的人方才受了寒,侍女转身将一旁的四合窗关闭,杜绝了外面红梅白雪的美景。
门窗都紧闭了,床幔也放着,光线就显得暗淡。
江桃里被地龙烘得心口闷燥,心跳得很快,还沉浸在方才差点死亡的梦魇中。
死亡的压迫,还有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猛兽追逐着,她被追上后被无情地按在地上,它舔舐着白森森的牙齿,露出了血盆大口……
“!”
就在她快要被无情地撕碎之际,勉强从梦魇中挣扎着起身,双手还紧紧地抓着被褥,未染丹蔻的指尖泛白。
方才的梦太过于真实了,导致她现在醒来都还觉得压抑。
兀自平复几息,她才迟钝地发现,自己好似在一个陌生的地方。
江桃里正坐在一张乌木罗汉床上,低头一看,之前的那一身衣裳已经被换掉了,穿着素净的亵袍。
抬手碰了碰自己的上身,这、这……小衣也被换了?
大约是还没有从方才的梦中醒来,她脑袋迟钝,手按在上面,檀口微启,含春带娇的脸上满是懵懂。
忽然有脚步传来的声音,她颤着眼眸儿,神色慌乱地扭头,似是娇弱的花正受寒风瑟瑟着。
侍女撩开床幔便看见床上的美人儿双颊含春,眼眸儿全是雾气,鸦羽似的眼睫轻颤着,光是坐在那里神情带着慌张,却也是惊人的美。
“你是?”江桃里见进来的是梅林的侍女,高高悬挂的心这才落了下去,语气依旧带着紧张。
之前她落水被一个陌生男人救了,如今就出现在这里,实在是很难不让人起疑心。
那人模样俊美、矜贵,绝非是梅园的侍卫,而今日能出现在这里的,只有那位贵人了。
“奴婢是梅园的人,方才见江小姐不慎跌落湖中,周围无客居这才将小姐扶至此处。”
侍女垂着首,面上无表情,回话规矩守礼,方才行礼竟然连耳坠子都未曾晃动过。
这句话将江桃里后面想要问的话都说了出来,有些哑然。
“双双的人?”她想起了程双双之前说,要派人来接她,再加上侍女说是梅园的人,便先入住为先以为是程双双的人。
侍女闻言颔首,并未应话,欠身上前跪坐在床榻边上,端起一旁的褐色汤水。
“江小姐先将姜汤喝了吧,不然该受风寒了,主子一会儿就来。”
这话算是侧面应答了她方才的话,江桃里不疑有他,接过了递过来的白玉陶瓷碗,用瓷勺搅动。
一股子生姜味传来,里面隐约还能看见鲜艳的大枣。
是驱寒的汤没错。
江桃里抿唇看着褐色汤中倒映着自己的面容,然后端起来小口尝了尝,生姜的味道顿时充斥了口腔,她差点就要呕了出来。
她一向不爱喝这些东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