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旦无限流世界里的鬼物没入现实中人类的影子, 它能选择的选项只有一个——那就是想办法杀了这个人、夺取他的身体以回到阳间。在这之前,它都无法脱离它的宿主。
如果它所附影的是另一个人,丁别寒一定会想办法把它诱拐出来、并杀死它。这是冷漠无情的他作为无限流男主的、难得的责任感。
可它附影的人是易晚……
丁别寒觉得自己放心了。
“怎么了?”
易晚莫名地看着他。丁别寒向后退了一步, 微笑道:“呵呵,已经没什么了。”
——让那只鬼物自求多福去吧。丁别寒冷漠地想。
“没什么就好。刘哥让我们快些到门口去。”易晚转身道, “咱们快走吧。”
两人向外行走, 丁别寒观察易晚影子中鬼物的动向。(由于他在)鬼物暂时一副不敢造次的模样, 却还是有些蠢蠢欲动(地想要吞噬易晚)。
‘它一定是想要逃跑!’丁别寒冷漠地想着,‘我绝不能让它离开易晚的影子。’
在走过一个拐角时, 影子突然停止了活动、且像是死了似的安静。
“是要出门吗?你们走错方向了,想出门应该往东边走。”站在墙边的、拿着手机的一人温和道。
丁别寒没想到会在这里撞见喻容时。他呆了呆,连忙道:“前辈好。”
“……喻哥好。”易晚说。他低着眸,睫毛很长。
喻容时笑了笑。他随意地回了手机上的、询问片场情况的消息, 对两人道:“一起走吧。”
三人一起行走后易晚的影子就没敢再活动过。丁别寒对易晚的能力愈加深信不疑。
在途经演播厅时,里面跑出来一个场务:“丁哥, 导演有事找你。”
似乎是有关剪辑与短片放出的事, 且一定时间内解决不了。丁别寒回头看了眼易晚,易晚说:“我在外面等你。”
丁别寒点头,进去了。
外面雨还在下, 水柱打在窗玻璃上,哗啦哗啦的。易晚和喻容时站在幽暗的玻璃旁, 看着远处明亮的、像是一切都无所遁形的演播厅。
喻容时曾看见易晚从手机保管室里走出来的那一幕。
他知道,易晚在那一刻, 也同样看见了路过的他。
他看着易晚并不显得高兴的侧脸, 觉得自己或许该对这个劫后余生的少年说些什么。
这让他几乎忘记了自己原本等在这里的意图。
两人站在玻璃前,像是两名保守着共同秘密的共案犯。在长久的寂静后,易晚转头看向喻容时, 想开口,却听见喻容时道:“你想喝些热水么?”
黑曜石般双眼的青年对他笑了笑,道:“旁边有个自动饮水机。”
这个场景实在有些荒谬。堂堂前顶流居然带着一个小艺人去另一边的自动饮水机偷热水喝。易晚只好点了点头。他看见喻容时很快找到了两个塑料纸杯,取水的姿势异常熟练。
喻容时将一个纸杯递给易晚,自己拿了另外一个,又笑笑:“这次没有保温杯,很快就会凉了。要是还烫的话,你可以吹吹。”
“也没有红枣枸杞……谢谢。”易晚说。
两人捧着两个杯子,一左一右地站在玻璃前。他们都没有提到保管室的事情。喻容时喝了一口热水,听着走廊另一处的热闹,道:“姜北的经纪人来把他领回去了。”
“嗯。”易晚握着纸杯。
“你其实早就应该恨他了。”喻容时所说出的下一句话堪称不可思议,全然不符合他平日里温和稳重的形象,“他把你当做垫脚石,行恶事,所以……”
易晚偏过头去看喻容时,对上他漆黑的眼。喻容时双手抱着纸杯,在易晚流露出警惕前沉声道:“所以,你全然不用为他的下场而感到愧疚,也不必因此有任何心理负担。你做的,是对的——无论你是什么样的人。”
他的眼眸极为认真,认真到带有几分过于残酷的冷意。那种冷意被藏在温和稳重的表面下,像是少年气一样锋锐、执着于正义。
冷意的尽头却是温和。
雨淅淅沥沥地下,水杯中热气却是氤氲而上。易晚就在这时开口了。他偏着头,面无表情地道:“不太明白您在说什么。不过……”
他捧起水杯,面容在热水中绵软:“谢谢你的热水。”
喻容时并不在意对方含混的回答。他笑了笑,继续喝热水。
落地玻璃之下是蜂拥而至的记者。姜北用外套盖着脑袋,仿佛丧家之犬般地随着自己的助理突破包围圈,进入保姆车落荒而逃。
人们在呼喊、在采访、在尖叫。人群中包括蜂拥而至的记者,也包括为了姜北而来到现场的、曾经的粉丝。终于,一个喝空了的矿泉水瓶狠狠地向他飞来。
并砸到了他的身上。瓶身的包装纸上,还印着姜北的笑容。
“骗子!”尖叫的人是个女生,“你为什么不去死?”
“你快点去死吧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