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仲踉跄步入大殿,初冬的天气,他身上只穿着一身单薄的内衫,背上背负着满是尖刺的荆棘,
高仲跪行至朱谨面前,颤声道:“陛下,臣有罪,县主身亡那日臣被怒气熏昏了头脑,冒犯陛下,实乃罪该万死,臣寝食难安,特负荆请罪。”
朱谨目光沉沉盯着高仲被荆棘刺破的衣衫,眸色深了深,
“你就这么一路进宫的?”
“回陛下,正是。”
高仲跪在殿中,耷拉着头,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:“陛下,臣知罪。”
朱谨冲听风使了个眼色,听风立刻屏退殿中伺候的人,亲自将殿门合上,
朱谨方才幽幽出声:“阿月让你带了什么给朕?口信还是书信?”
“什么都瞒不过陛下,女公子确实有遗物,托我转交给陛下。”
见朱谨猜出来,高仲也不再隐瞒,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笺,双手呈在头顶,
“女公子说,请陛下看在往日的情分上,满足她的遗愿,为此,她愿以身入局替陛下清扫障碍作为交换。”
听风走上前,扫了眼高仲血迹斑斑的背部,从他手中取过信笺,稍加检查后呈给朱瑾。
朱谨接过,信上字迹豪放不羁,却隐隐多出几分虚浮,俨然是写信之人身体不适,手上无劲,
【慎之亲启】
亲昵的称呼瞬间将朱谨拉回记忆之中,沈月上一次唤他慎之还是在半年之前,当他们快要离开草原时,沈月掀开车帘唤他,
他还记得那日春光正好,阳光洒落在沈月眸中,如繁星入水,她托着下颌,久违的露出一丝狡黠:“慎之。”
听他应声,她笑的越发灿烂,一声接一声的唤,他便不厌其烦一声接一声的应,
原来,情到浓时不需要任何的甜言蜜语,只需一个对视,一声轻唤,便能让人幸福。
耳畔残留着沈月软糯的呼唤,沉默良久,朱谨缓缓将信笺打开,
透过纸张,他仿佛隔着时间与沈月对视,
【想写的很多,到最后,突然发现都是累赘,慎之,原谅我最后一次算计你对我的感情,
我知道很多人都希望我死,如他们所愿,我快死了,
死对于我而言并非难以接受的事,我唯独担心你们几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