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柳七刚刚将陶氏安置在了床上,徐永定便匆匆而来。
不过陶氏三言两语便将他给打发去了前院与柳十九一起打点行李。
徐永定见陶氏并无大碍,又有柳七在一旁照顾,遂放心地去了。
当听着徐永定的脚步渐远之后,柳七正欲从床边起身,突然一只胳膊紧紧抓住了她。
“芳芙……”
柳七转过头,看着泪眼婆娑的陶氏。
“这些年……你到底……”陶氏欲语先泪,满怀愧疚地问道。
此时她终于选择了正视萦绕在女儿身上那层,一直以来被她有意忽视的阴霾。
陶氏也算是半個江湖人士出身,自与柳七相认以来,无论是柳七的武功还是行事做派,无一不透露着她这失踪的十几年间,定然有着常人难以理解和承受的经历。
柳七静望着陶氏,不知为何她在陶氏的眼底看到了深深的恐惧。
伴随着柳七的沉默,陶氏抓住柳七胳膊的那只手渐渐攥紧,仿佛一松手就会失去柳七一样。
良久之后,柳七缓缓伸手握住了陶氏的胳膊,随后将其轻轻从自己身上拿开。
陶氏全程没有反抗。
柳七将陶氏的手放下之后,又伸手拭去了陶氏脸上的泪水,继而轻声说道:“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,总之……我已经回来了,难道这不是最重要的吗?”
陶氏有些木然地轻轻颔首。
柳七嘴角微微努动,挤出一抹微笑:“先好好休息吧。”
……
从房间里走出来,柳七回身关好门之后,便听见了一阵笑声。
她扭头看向了门前长廊之上身姿袅袅的周宓,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,似乎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了。
“你娘怎么样了?”周宓开口问道,这一次她没有用徐夫人来称呼陶氏。
柳七沉默半响,继而慢声回道:“内伤只是小问题,真正的症结在于常年忧思过虑,致使内腑受损严重……”
周宓闻言却是笑了笑:“不奇怪,这样的病也只会出现在陶氏这样出身还算富裕的女子身上。”
“乡野村妇,谁家没死过几个孩子。”
“至于上等人家,深宫大院之中,一个孩子的命有时候甚至不如一条狗。”
柳七闻言抬眸深深地看向了周宓。
周宓瞧见柳七的眼神,脸上笑容丝毫不减:“没必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,虽然话听着有些刺耳,但似徐家这样的家风,已算是上上之选了。”
“否则,你也不会选择回归徐家。”
“是吧,徐芳芙。”
听闻周宓所言,柳七不做丝毫思索地应道:“娘娘还是唤我柳七吧,听着顺耳一些。”
周宓笑而不语。
柳七却是接着沉声说道:“还有一点,娘娘说错了。”
“徐家家风如何,与我并无任何关系。”
“柳七之所以选择与徐家相认,只因为一点,那就是……”她缓缓抬眸,凝望着笑容渐渐收敛的周宓,继而冷声道,“我就是徐芳芙,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缘由。”
徐家是和善之家也好,是乞丐屠户也罢,但改变不了柳七就是徐芳芙的事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