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老师，”祁小过小声地与老师道，“您能告诉我，当初，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吗……江湖人都说是今上假着造反的名号，设计诛杀皇……诛杀我亲身父亲的……我同您说过的，我是见过今上的，他与我说的，却是我的亲生入侵是真的造反了，而且还差点成功了，只是最后功亏一篑。”

祁小过问道：“我想知道，当时究竟是怎么一回事，我想知道我的亲生父亲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而死的？”

“倘若你的父亲他真的是被诬陷的话？你会作何反应呢？”老师不急着回答祁小过的问题，却是反问了一句。

祁小过则顿了顿，说是：“我只是想知道真相而已……我父亲是被诬陷以造反也好，是他自己真的造了反也罢，都已经过去了。父亲他……我是说祁庄主他此番起兵，用的名头之一，就是今上陷害忠良，就算是我的父亲他是真的造反，我身上说什么也留着他的血，我怎么也不会对外说出来，教祁庄主功亏一篑的。”

“你能明白此间道理的话，知道老爷他当下的处境，那么我告诉你，倒也无妨就是。”只听得老师深吸了一口气。

祁小过摒住呼吸，细听着老师细细道来当初的种种。

“这事，还得从武皇帝还未逝世的时候说起。”老师闭上了眼睛，像是在回忆着很久很久之前的往事，娓娓而道，“你应该知道的，武皇帝逝世之前，还未定下那个该继承他皇位的人选是谁，武皇帝迟疑在今上与你的父亲之间，迟迟没有下决定，朝堂之上分为三党，一党支持今上，一党支持你的父亲，还有一党则始终保持着中立，谁也不偏向。”

“我知道这件事情，那保持中立的一党，便是如今的谢玄谢太师了，他在最后关头，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今上来，这才迫使武皇帝定下决定。”祁小过道。

“这你就错了。”老师听祁小过这么说，却是摇了摇头，“你别看现在的谢玄他权力熏心，把持朝政，可是他在当年武皇帝还在的时候，却还是忠心耿耿的，只忠于武皇帝一人，不参与国本之争，不然他也不至于到了最后关头才决定嫁女于今上。”

祁小过愣了愣：“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？”

“因果错了。不是因为谢玄嫁女，才叫武皇帝决定将皇位传给今上，而是武皇帝决定将皇位传给今上之后，怕这个对自己忠心耿耿的谢玄因为当下的李卫公之举，日后收到排挤，便唤来今上，把迎娶谢玄的女儿一事，当作是把皇位传给他的唯一条件。”老师说道，“当时我在谢玄府上任仕，此事我还是知道的，我与他恩仇两清，我绝不至于美化抑或是污名于他，我刚刚所说的确是事实。”

老师口中的所谓李卫公，指的是前朝的卫国公李靖。相传那李靖仪表魁伟，善于用兵，长于谋略，南平萧铣和辅公祏，北灭东突厥，西破吐谷浑，历任检校中书令、兵部尚书，拜尚书右仆射，封卫国公，世称李卫公。李卫公战功赫赫，却只在前朝太宗皇帝的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中位居第八，其中缘由，就是因为他在太宗皇帝与隐太子的国本之争中两不相帮，明哲保身，才至如此。

祁小过当然相信老师并未骗自己，他只想听老师继续讲之后的事情。

“再然后武皇帝就死了，今上即位，先是大赦天下，再然后就今上封了你父亲作一闲置王爷——你的其他几个叔叔伯伯也是这般的，今上并未针对你的父亲来。”老师继续说道，“说是闲置王爷，那便是真的是闲置王爷，无兵无权，不任官职，还被人监视，不准他与朝廷的文臣武将们来往，其中也包括你父亲那些从前的属下们。”

“今上还是怕你的父亲的，你的父亲毕竟是当时盖世的英雄，你使得那套剑法破阵子，白无觅他不仅仅教过你，也教给了你的父亲来，你和你的父亲都算是白无觅他的学生。”老师说道，“你的父亲天资斐然，今上即位的时候，他就已经到达了琳琅境了。单论速度，那个林云远大概要快上你父亲一些，但要知道，你的父亲他把大把的是将后花在了率军征挞北疆之上，专习武艺之事，不过是你父亲的业余爱好罢了。”

“他是真正的人中之龙，”老师最后总结道，“前数三百年，都未必有如你父亲一般的人物，琳琅是宝玉的意思，可是你的父亲他的天资，却远不止于这普通宝玉，他是那真正的天上璇玑。”

祁小过听着老师如此夸赞自己的亲身父亲，也不知道老师是真的觉得如此，还是因为自己在侧的缘故，但是祁小过却一点也没有觉得高兴，他只想快些知道所谓的真相。

“可是你想，你的父亲他既然是人中之龙，哪有岂会甘于做一个闲置王爷呢？”老师苦笑，“你的父亲想要的，便一直是那个皇位，从武皇帝在世时他便想要了，今上即位之后，他也是如此。”

“所以我的父亲……他就造反了？”祁小过问道，“可是老师你不是说了吗，他那时已经是一个闲置王爷了，手上无兵无权，不任官职，还不准与朝廷的文臣武将们来往，他又是如何造的反呢？”

“你父亲当年征挞北疆之时，手下有‘虎马龙鹰’四将，白无觅他也是其中的‘龙’，当时都是战功赫赫的大将军，今上那时刚刚登基不久，还动他们不得。”老师说，“他们与你父亲的关系，可不是简简单单的上下级而已，你父亲当时使计避开了今上的耳目，与他们修书了一封，这反，就这么造起来了。”

“我的父亲当时，是如何使计，避开耳目的？”祁小过问，“监视我父亲的那些人，不会傻到连书信都不查的吧。”

“自然是要查的，只是那时候恰逢你出生了。”老师如此说道，“他们都曾经是你父亲的属下，此番大事，他们自然是要差人送礼的，那时你父亲收了别人的礼来，却把他们的礼都给退了回去，这一来是为了麻痹今上，二来那书信就是被偷偷夹在退回去的礼品之中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