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阿迹,阿迹……虽然少了一只手臂,但,听谰的意思,是可以拿陶瓷补回去的,使起来和自己的没什么区别……我知道那终归不是属于你的部分,但没有办法,至少补上去,看起来漂亮些。你对我说过,女孩子就该漂漂亮亮的,我也要你一直是好看的。”
“你先凑合着用,谰还说,他是有办法给你换一个更厉害的,人类的手臂——里面还有鬼仙姑的神力呢。那个丫头就是靠这个力量,才把霂做的大玩具打得稀碎,若能给你,想必也是好的。阿迹……那个多事的婆娘死了,我又要靠自己养活你了。”
“但也没关系,以前你一直在养着我的。至少她变成花,再也活不了,以后也不会再给我们絮絮叨叨地说教了。这样想的话,你有没有高兴一点?唔……不知怎么,我一点儿也开心不起来。倒也不是她死得漂亮,我确实有些嫉妒就是了……但她好厉害,你也这么觉得,对不对?”
“时至今日,我已无退路。我本想让你是人的样子,为此我化身为妖也无所谓。但是,但是……事到如今就算会粉身碎骨,我也会为你拼尽全力的,我会想办法。我会的……”
夜是黑的,风是暖的。仲夏时节,不论何时都很难找到清凉的归处。白色的鸟妖昂起头的时候,看到漆黑的天幕上掠过另一个白色的影子。它身后追着簌簌的光点,像槐花儿。
“我不知你竟还活着。”
听到这话,白色的鸟妖也不急着回头。他仍望着天空,那白影已不知去向了。但他知道,站在他身后的那个女人,正是那天狗的主人。
“妖怪嘛,活个千八百年,也不是什么稀罕事。半妖亦能如此。”
他终于回话了,声音仍是青年。但时隔太久,霜月君已经不记得他曾是怎样的声音了。就连他转过头时,那年轻的面庞都令人陌生。不过,他的神态与声音一样,都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“苍老”。同样身为一方领主,他不如孔令北那样英姿勃发的。但谁还没有个潇洒的过去呢。如今,他们都是相似的模样。
也或许他们都失去了很多人,包括重要的人。
一袭白衣的青年抖开一柄色彩斑斓的羽扇,那自是孔雀毛制的。
“我没有参与那场战斗,”霜月君道,“但我对那些事都已知晓。听说,孔令北与你结盟,才唤得来那么多人手。”
青年妖鸟淡笑着说道:“是啊,谁会打无准备之仗呢?但,谁又会派自己的部下白白送死呢。我是知道了谁在那里,才情愿分出人手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