像这样突然再提起,她仍会感到难以言喻的酸涩。
“但那又有什么关系?我接受便可以了。”沧羽抬起双手,“我如今乃一方领主,其他谁就算不接受,也轮不到他们张嘴。不说所有的妖怪,至少在我们这里,力量就是绝对的话语权,而每个妖怪都打心底里服从。我是随时欢迎他回来的,他说,或许很难,他总在忙……忙别人的事,自己的事。他开玩笑时说,死了一定埋回来。”
“……”
“抱歉啊,说了这么多自己的事。主要是我也找不出跟谁聊这些呢,”沧羽又笑道,“没有人会懂的。但或许,你能明白。罢了,不如,说说你的事吧?你们人类,是如何想那些兄弟情怀的?我有些后悔现在才与你说。若早抓住机会像今天这样聊一聊,我更早就能理解他人类的那一面了吧。”
“我……没什么光彩的事。”霜月君坦言道,“我很后悔,直到如今也是。虽然人们常说后悔是无用的,我深以为然,但同时也并不觉得不后悔就能改变什么。我生前这样觉得,现在仍这样觉得。他是爱我们的,而我没能在他尚还在世的时候,多与他如寻常兄妹一样多说说话,或多写几封信。我年轻气盛,一直不愿面对走上与父亲一样的路的他。可那已经不重要了,我只知道他是我的兄长。”
“是么……”沧羽微微低头,“我比你幸运呢,他活着的时候就接纳了我。不过,也是他活到远超过人类寿命的时刻。”
“生命不论如何都是短暂的。”她轻叹着,“即便六道无常,也会死去。沧海桑田,从未有什么永生的说法。世间万物都拥有终结的命运与权利。”
“说的也是。”
“我见过、帮过许多兄弟姐妹。有充满猜忌的,甚至心怀杀意之人;也有同患难,共生死的。我有些羡慕一对狐狸的兄妹……”霜月君突然说,“我虽不够了解他们,但从同僚那里听过,他们是那样亲密,携手浪迹江湖。他们有人类的朋友,一个丫头,也为自己的姐妹拼上性命。人类的亲情是多彩的东西。干净的,污秽的,都是颜色。”
“不过对人类而言,为此化身为妖,恐怕有些扭曲了吧?”沧羽说道,“我的弟弟,和卯月君,正是为这样的人丢了性命……”
千言万语哽在咽喉,最终,霜月君什么也没说出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