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年为此垂泪,痛惜不已。两人互诉衷肠,感情确乎又是拉近了。天亮前青年将那些诉说的信纸收走,告诉她自己一定要拿去烧掉,不能让别有用心的人知道,清盏便更是放心。她准备将这晚的事兴高采烈地告诉清弦,清弦便已从她的神情看出了一切。但她还是没办法安下心来。她将自己的疑虑又告诉极月君,极月君反倒劝她,也不需要想那么多。
“您难不成相信浪子回头的故事?”清弦的语调十分古怪,“您活了那么些年,早该对人性是什么模样一清二楚了。”
极月君目不能视,但还能打手势给旁人看。他也可以写字,只是用不上罢了。他的手势是清弦与清盏教给他的,那原本是两人之间曾经的沟通方式,很快便被舍弃,换做更高效而隐蔽的沟通。不过,这过渡的确非常适合极月君,让他能简单地参与那些藏着秘密的对话。
他说,他知人生坎坷,但若清盏喜欢,便随她去。将来会发生的问题,他都可以设法帮她铲平。两人已经吃了太多的苦,接下来怎么都该过上堪称幸福的日子。倘若说,她真认定了这便是她的幸福,极月君就会这么去做。同样,他也希望清弦能找到自己的幸福。她或许不需遇到良人,也能让自己活得足够精彩。只要她觉得这一生值得,这便是极月君作为师父的最大心愿。
清弦就这样被说服了——尽管她仍有所顾虑,但她已经明白了师父的用意。她想,清盏的幸福便是她自己的幸福。倘若今后那小子待她不好,自己也有个照应。
只是……他们终归有自己的生活。清弦很明白。若她放手,她这本属于自己的一部分,就要永久地割裂了。不是简单地说有血缘在,这一切就无关紧要。岁月会让人改变许多,她实在没有勇气去赌。可到了这一步,她还能做什么呢?她只能在两人成亲前多留心些,多叮嘱些。
他们当真成婚,那这戏楼便开不下去。道理很简单——青年必须离开这里,否则迟早有一天要被本家的人找上门来,到时候就不是什么说情情爱爱就能解决的事了。这一点,清盏心知肚明。但他们的感情越来越深了,青年承认自己实在无法狠下心来,为了她们的事业说走就走。戏楼的人呢,都是被善意灌溉至今,他们也由衷地希望清盏能与自己所爱的人共度余生。因他们曾在戏楼工作,也算得上“有头有脸”,不少人都在大户人家私下找好了活,并在某日一起告诉两位老板娘。二人感动到几乎心痛的地步——就连清弦也以为,自打她走上杀手那条路,她就没想着再感受到人间的温度。那位青年与清盏的事没能触动她,而戏楼的大家却令她重新拥有这种感受。
她终于亲口对那二人说,你们或许,是该在一起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