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”
寒觞没接话。他默默拿起被他揉成一团的纸,缓缓展开。只看了开头,他的脸上闪过一瞬间的惊讶。但是再怎么说,他会有写第二封信的动机是理所当然的。
“你真打算……”
“我还有什么办法。今天的情况,你也看到了。而且……我们早该看到了。”
谢辙撑着额头,闭着眼,暂时不想面对桌上的白纸黑字。在狭小的室内,小小的烛火也无法驱逐九月的凉意。人心是冷的,到哪儿也都是冷的了。
“今天……反而不是最危险的。”
那种有些令人熟悉的心悸感又出现了。不知何时,他才对过往的多个瞬间感到后怕。这种后怕是难以言喻的,它像一条千足虫缓缓地顺着后背上爬,无规律地移动密密麻麻的腿,带来一阵酥麻和刺痛。你看不到它,摸不着它,而它却在你寻找的时刻,在无数场记忆的空隙中,更多的虫争先恐后地涌现。
“该说你最终同意领你妹妹下山,也真是件了不得的决定。”谢辙揉着太阳穴说。
“……我现在也觉得,这个决定颇为大胆。但回过头看,山上也并不安全。说不定奶奶也是有这层考虑。唉。”
谢辙又拿起笔,蘸了蘸墨,下定决心一般在新的纸上书写了什么。寒觞却不想再看,他默默地走到床边坐下,远远地望着桌上的烛火发呆。回顾起今天那些缭乱绕眼的火焰,他的心中只剩更多的哀叹。那把百骸主借给他的剑,他仍不能从短短的剑鞘里抽出长剑,兴许他的心态还未能回到过去无所顾虑的时刻。
但是,这一天真的还回得去吗?
谢辙又将纸撕碎了,这次难得带着烦躁。他像是在埋怨自己一样,不知如何下笔。可该被埋怨的人究竟是谁?追根溯源,竟谁也弄不清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