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色黑了又白,白了又黑。她的视线白了又黑,黑了又白。
只几度开合眼睑,视野的风景就有地覆天翻的巨变,似是顷刻间历经了沧海又桑田。每一处景象都是快速闪过的,寥寥几个动态的影子不断地变形、切换,只用很短的时间。除了这些破碎的画面外,她听不见任何声音,也感知不到温度的改变。不知受什么原因影响,她连正确呼吸的方式都要不记得了。
所幸在彻底窒息之前,她的脑子终于回忆起如何喘气儿。出窍的意识一点点倒灌回来,视野也重新变得清晰。窗外的阳光打进来,但恰好避开她,只让室内十分明亮。似乎有这样一个轮廓,在她眼里自始至终都没什么变化,就好像一直停留在自己面前一样。
“醒了?”
一个青年男性的声音。
我是在医院吗……?
这一点,是她在看到那身标志的白褂所迅速推出来的。项上挂着的听诊器与手中的资料簿亦都加以佐证。她还不能看得太清楚,但在判断出自己身处的地点后,若有若无的酒精味便溢到鼻腔里来。再一动,她便觉得浑身酸痛了,只是下半身却毫无知觉。一眼看过去,可真是要了命了——她的右腿竟被打上石膏,架在床尾的铁架上。
“呃——”
“别乱动。”医护人员拿着笔哒哒哒地记下什么,头也不抬地说,“放心,没动刀子。但断是断了,只能辅助复位。你昏迷的时候倒不会乱动,现在就说不准了。”
说完,他不由分说用手背摁在她头上,又嚷一句:“烧倒是退了。”
“昏迷?多久了?可、可是……不行,我还要把钥匙还给——”
“亏你睡了两天还能记得。”他有些意外地抬起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