聆鹓站累了,便靠在墙边。她轻叹一声,说道:
“我听我爹娘说,我们远房叶家亲戚,有对只差一刻钟的姐弟。倒也无关男女……但一家人将弟弟都宠坏了。到最后,他姐姐早已能独当一面,弟弟却连换季的衣服都要人选好了拿来。我出门冒险以前,也觉得自己可能会捱不住江湖的险恶。我真的是很幸运,遇到你们——虽说坏人更多,但每人都会有自己的福气吧。花草经历风吹雨打,是会折坏的,可谁真能一辈子呆在花棚里呢。”
“你——”寒觞看着她,酝酿了半天,“你能这么说,当哥哥的我真是很欣慰……”
“你怎么老想占我便宜?”
寒觞笑了笑,不说话了。他是真将她当妹妹看,所以这番话从她嘴里说出口,欣慰与感动固然无比真实。
“唔,这么多年了……你不回去看看你妹妹么?还有老人。”聆鹓问他。
“有机会会回去的,我想,就这一阵子吧……因为,她们就住在万仞山里。”
“是、是吗?”聆鹓很意外,“就是霜月君说,云外镜真正的藏身之所?”
“只是可能,还不完全确定。而且万仞山是延绵的群峦,错综复杂,地势险峻。每座山峰之间的距离也不是说着玩的……我本来想等到了再告诉你们,不过现在说也没差。”
“那真是太好了。诶,我们是不是应该给她和老人准备一些礼物?她们喜欢什么?只有她们两个么?还有没有其他人呀。”
寒觞看着聆鹓,打心眼里觉得可爱。他说:
“不必那么麻烦。虽然她们只是在山中避难,但即便在野外,狐狸也并非群居。生老病死是自然的常事,对动物来说,反哺是十分罕见的,毕竟资源十分有限。只有具备人的特质,例如,成为妖怪以后,才会想那么多。温酒的奶奶虽然和我们没有血缘,但也照顾我们兄妹许多。如今她年事已高,我们自然不能弃之不顾。”
他顿了顿,抬头望向天空。月亮又探出头了,四下明亮了一些。他接着说:
“人真的是很神奇……有人具备很好的、牲畜与妖物不具备的东西,也有人很坏,坏到去做牲畜都干不出来的事。”
“我想,每个人都是如此。只是看那个人怎么选择。”
“嗯。”
地面暗了一大截,月亮又躲到云层后了。想来人就如这月亮一样,有满有缺。可自始至终,月亮都只是这一个月亮,不过有时它大大方方,有时它遮遮掩掩。只是,人们从来也都只能看到它的一部分罢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