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哦。”
叶雪词表面上淡淡地应付,心情却莫名有些紧张。她感到一阵说不出的压力。这种压力诚然是凛天师所给予的,但她这般“没心没肺”,本身不该惦记的。他们当真是为了自己好么?不一定,说不定只是想让极月君摆脱自己这个累赘罢了。毕竟极月君是那样温柔,那样善良,就算与自己过招时也不会下狠手。
她很清楚极月君的可怖之处:那双袖下的枯骨,不知葬送了多少迷途的亡魂。
但那些终归是厉鬼,只是些凭白伤人、无法超度的可怜人。当谁也无法拯救它们时,毁灭亦成了救赎。极月君究竟有没有什么心理负担,那要问他本人才知道。说不定,连他本人都不愿意给你说个明白。他就是这样的人。
“这是哪儿?”叶雪词环顾四周,只判断出自己正身处一座城镇宽阔的街道上。
“是用云清盏的记忆构建的地方。这里的确存在,只是与现世有所偏差。不过,过了这么些年,恐怕这点差距已不值一提。”
“我们旁边的是……一个戏楼?”
“是了。你倒是很敏锐。”
“这里怎么没有人?”叶雪词环顾四下,“街上没有,楼里也没有。”
“嗯,但很快便有了,重构记忆需要时间。”凛天师指着那栋两层高的戏楼说,“在这段记忆中,她年过三十,但仍青春貌美——习武之人的体魄都老得慢些。她与清弦被纳入极月君门下后,不再叱咤江湖,只是偶尔替师父做些琐碎的任务。极月君精通乐理,乐感极强,他教她们的并非是作为杀手所必要的武学,而是……文人雅士理应知晓的礼乐之事。”
“……”
“他想要她们过平静的生活。”凛山海说,“十年罢了,对六道无常而言,不过弹指一瞬的事。但对清盏而言,她度过了人生中最快乐、最有意义的十年。在这段漫长的时间中,她因机缘巧合与一位男子相识。他不贪恋清盏的美貌,也不介怀她的口不能言。他单纯地为那温婉而凛冽的琵琶声动容。”
“她的乐声带有杀意?”
“她终归是个杀手。尽管极月君这些年拼尽全力地帮二人消磨乐里的戾气,但实在收效甚微——她们曾受过那样的苦。不如说,比起清弦,清盏还做得更好。”
随着景色变得愈发清晰而真实,叶雪词的心越跳越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