沙粒仍在流动,在花枝的簇拥下,一个接一个赤身的偶人露出身来。这场面实在令人联想不到出水芙蓉的比喻,这更像是埋藏的尸体起死回生。它们一个接一个站起身,一步步朝着几人靠近。
“该死,想来他们是把所有能调动的偶人都埋伏在这里了……”
“不要紧张。”极月君平和地说,“那些都是来不及进行加工的素体,甚至没能施加更多法术,它们就如路边的花儿,很轻易便能击溃。这样的工作交给问萤姑娘可以么?你与我专心对付那两个最麻烦的角色。”
“好——拜托你了,问萤。千万别让它们靠近两位。”
“呃、呃,嗯!”
寒觞斩钉截铁地说,问萤恍惚地点点头。她从那坚定的眼神中感受到了一种信任,一种承认。过了这么久,兄长已经相信,她是可以被托付要任的、独当一面的大妖怪了。
狐火对它们没什么用,她便用冰晶的法术将它们打碎。果真如极月君所说,它们一旦被打碎就失去了战斗力,甚至不能像过去一样复原。看来沈夫人他们对于无庸蓝的打击的确沉重,这样一来,多少也给了她一些信心。
聆鹓在极月君身旁,注视着他弹琴的目光是如此震惊。这琴确乎是没有弦的,有的只是他以灵力凝聚的五条青白的线,散发着微弱的柔光。他的手——他竟是有手的,可那袖下分明是一双森森枯骨。聆鹓被吓到了,她真不知道已经腐朽的这双骨手是如何如此灵活地抚弄琴弦。极月君一面弹琴,一面笑着说:
“让叶姑娘见笑了。这袖下的手,算得上我一个小小的秘密。你可不要说出去呀?”
叶聆鹓连连点头,复而出神地望着这双神奇的“手”。这就是六道无常么?看来每个人都有着不为世人所知的能耐与故事。而在他琴声的控制下,如月君一如生前那般骁勇善战。她的动作那么流畅,那么自然,与为陶逐所操纵的陶迹打得不相上下。
但陶逐本身实在是难缠的对手,寒觞觉得她比以前更不好对付。他无法再拔出腰间的那柄长剑,优势便只有远攻。可她所制造的花海幻境混淆了方向,他若用远火,很可能伤及幻象之后的友人。最好的方式是与她近距离格斗,可现在他却无法判断这妖怪身处何方。馥郁的香气扰乱了他的嗅觉,而在他自以为接近的时候一爪下去,却只拍散了鲜花的幻影。他想顺着极月君的琴声来确定方位,但陶逐有意针对他,附近花枝与沙子的相互摩擦声一直在扰乱他的听觉。
难缠的女人!
“哥!”问萤对寒觞喊道,“我这边已经没问题了,有什么我能帮忙的?!”
“唔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