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头乌色的长发如夜色般深沉漆黑,像是吞噬世间所有的光芒,与同样极暗无光的浴袍融为一体。大片殷红的色彩恣意散步在上面,如灼灼烈火。在灵动的琴声中,它们仿佛正和着这段旋律翩翩起舞。
慕琬突然加快脚步,冲上前去。
是那恶人……不会错的!
她没有调整自己的呼吸,步伐也很凌乱。事后想来,她也觉得当时的自己胆子够大,竟然在最虚弱的时候冲着仇人莽上去。她也不知道那时候在想什么,就是觉得随便,无所谓,正是一筹莫展走投无路的时候,和他拼命也在所不辞。
就在她距离那身影不到一丈的时候,琴声停了,那人转过了头。
慕琬突然收住了伞上的力,向前踉跄几步,左脚险些绊住右腿,差点狼狈地向前摔去。好在她及时收住了,否则不知还要闹什么误会。
那是个女人。
长发的女子在看到她的那一刻也十分惊异,朱唇微启,只是睁大眼睛,半晌没说出一个字。慕琬又何尝不是呢?她尴尬地望着那个姑娘,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。
“抱歉……是我搞错了。”
她干巴巴地说着,声音轻到自己也听不见。
“嗯?”
“我认错人了。”她解释着,“不好意思,你的背影像、像我认识的一个人……”
女人呆呆地看着她,就这么看了一阵,突然轻笑出声。慕琬有些奇怪,却也不好追问。何况她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莫名其妙,对方没有被自己吓跑,已经很不容易了。
不过话说回来,这个女子的确很漂亮。一头乌发衬得肤色干净,唇红齿白,明眸善睐。眉骨很适合这张精致的脸。她看不出这个女人有没有化过淡妆,单看上去很自然。她微笑着的面容既柔和,又凌然,有一种十分独特的气质,让她找不出形容的词来。
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将她认作朽月君的,或许只是发型与衣衫的颜色相近。细看眉眼,她觉得像,又不那么像。想来朽月君的面容本身就十分中性,若真是一位女子,反而让人看着舒心些。对方站起身,比自己更高挑些,大概与叶月君不相上下。慕琬这才看到,她身前还摆着一把七弦琴。天光下,水光前,琴身泛着着细密的珠光,或许上的是八胞胎。黄金打造的琴一闪一闪,仿佛白昼里的星星。
“你真好笑。”她的声音像潺潺的温水,带着种黯淡的深沉。
“怎、怎么了?”
“没事,你吓到我了。”她撩起耳边的鬓发,“我不知道这地方还会有人来。”
“抱歉打扰到你抚琴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