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幕降临,小镇渐渐安静下来。一番商议过后,谢辙四人决定在苋阳坡多停留几日。那烧制偶人的土窑,他们无法当做不存在。可想要彻底将偶人从镇里驱逐,不够现实。时间太短,镇民根本无法意识到沉浸于过去的影子是件多可怕的事。尽管在这里只待数日,他们几个可能也没有更多作用,但至少多在镇上打听打听,再试着从老翁那里套套话,应该,还是能得到些有用的线索。
姑娘们都梳洗过了,只是并不急着睡觉。问萤躺在床上滚来滚去,不断地问皎沫问题。皎沫一边应答,一边望向窗外。她坐在窗边的椅上,看着被黑暗包裹的静谧小镇,觉得心里十分沉静,所有的烦恼都被暂时搁置了。
“你之前说,你没见过他们口中的叶姑娘?”
“是啊。”皎沫点点头,“我与他们二人相识,已是叶姑娘失踪之后的事。”
“但其实我记得兄长说……他和谢公子还有叶姑娘,都是去年入冬才认识的。”
“的确是这样。尽管认识的时间不长,他们还是为她踏上了这段遥远的路。我行走江湖多年,不论认识谁,跟谁走,做什么,都无关紧要。既然大家都需要帮扶,路上多个照应也是好事。若不是认识了他们,我恐怕还不会这么早动身前往故乡。”
问萤躺平在床上,四肢伸得很开。很多客栈的床铺都不算大,条件差的还是地铺,不过这是一张很大的床,让她感觉很高兴。在雪屋里,床只是小小一张,她习惯蜷缩在角落里睡觉。但与可以放心的人在一起时,她伸展得很开,就需要更宽敞的地方了。
“之前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故乡呢?”
“或许……年近古稀,垂垂老矣。我应当再也遇不到故乡的亲人了,他们去了很远的地方。我在岸上,兴许连其他族人也碰不到。”
“你会难过吗?”
“路是我自己选的,我从未后悔。”皎沫望着天上的星星说,“我想,我不需要用棺木葬在陆地上。我会走向海的深处,让海流将我的死讯告诉家人。那时他们便知道,我度过了充实的一生。”
问萤翻过身,趴在床边望皎沫,能看到她眼里落着点点星光。问萤认真地说:
“我真觉得你说话很漂亮,很有诗意的。”
“话只能说是好听,哪儿有漂亮一说呢?”
“真的很漂亮,像是有画儿一样。”
问萤话音刚落,皎沫的神情突然变得严肃,她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。但她很快意识到,皎沫的视线紧紧盯着窗外的某个方向,像是看到了什么东西。她对问萤说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