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不是自然的事吗?”子殊为她这个问题感到不可思议。但再看到忱星那淡然的表情时,她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中嘲笑的成分。子殊又说:“就像我记得花、记得水、记得太阳,记得这一切原本存在的事物。”
忱星没有接话了。她瞥了一眼聆鹓,她还是蔫蔫的,像失水的花逐步走向凋零。只有她的姐姐或是过去的友人,能让她枯木逢春。不过这也太难了,而且……没什么必要。
做得到。忱星的时间足够久,足够让她处理一切常人觉得不可能的问题。但聆鹓绝对没那个耐心,也没那个时间,或者说……寿命。相较之下,忱星的目的始终是明确的:搁置如今已经不再受到热议的两个话题,找到鬼仙姑,并弄清她的动机。
她到底想怎么样?若说江湖是一方平静的水潭,里面的鱼儿普通地过着弱肉强食的生活,而鬼仙姑的行为无疑是将这里搅得乱七八糟。她偏偏要借自己的手,给自己下了好大一个圈套,调查她自己分明是知道的真相——同样是百年的“狐狸精”,她到底想干什么?
每当想到这里的时候,她的胸口就一阵刺痛,似乎在阻止她继续想下去。她不知道为什么,按理说,该是头
疼才对。或许是身子稍微焦虑一些,就会引发一些……创伤的后遗症。和两舌交手的那次,实在耗费了她太多精力,而那一掌也足以震碎她的肋骨。
实际上确实是断了,不止一根。但很快,那伤口便复原如初,连骨头上的裂纹也消失不见了。忱星当然看不到这些,她只是不再觉得有任何异样,除了那种无法形容的、像是在心脏上的刺痛。这当然也是比喻,毕竟她已经没有可以拿来疼痛的心脏了。在过去,她受了很严重的伤时,也能立刻依靠调驱体内的灵力来迅速修补伤口。但这么快倒是头一次。与其说是快,不如说,这么重的伤也能短时间康复,连忱星自己也没想明白。
痛还是会痛的,不是皮肤、不是筋肉、不是肋骨。但痛的究竟是什么?她不知道。
聆鹓偶尔能看出她的不适。这时候,她会打破沉默,表示关心。她没有总是想着自己的事,也可能是靠去想别人的事麻痹自己。但不论如何,她的确足够特殊。这种体贴与关照他人的行为,是人类高尚的道德表现,人人都向往,但不是人人都能做到。不如说,人人都不想做,人人都却想得到。单是愿意付出这点,就值得忱星再带着她、帮着她,而不是真像当垃圾一样随手丢到路边去了。
也有一种可能。
吟鹓的前世是迦陵频伽,这她记得。琉璃心无法被寻常的火焰所伤,甚至能从火焰中汲取力量。这样的力量,大约就能拿来作为修复用的材料。她也在想,自己从来不是喜欢成群结队,或是代领、辅导、指引弱势者的类型,可与吟鹓在一起的时候并不一样。她起初还没有发现,后来才注意到与她在一起时从不疲惫。不论是否出于叶吟鹓的主观意志,事情就是这么发生的。她开始明白所谓的“前世因缘”是什么意思——是这样直观的、能让双方都获得一定利益的意思。
“真是实在的‘前缘’啊,”忱星感慨,“虽然有些牵强,但事实如此。”
这里是她们来到了不知经过的第几个镇子。忱星谈起这件话题的时候,是吃了饭以后的时间。她们三个围着桌子,面前放着泡了廉价茶叶的茶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