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绣婉不是新派的人物,她只知道离婚这个词意味着抛弃。
在她的认知里,被丈夫抛弃的女人若是没有谋生的手段,将很难在这个世道生存,还会受尽世人的非议和白眼。
她记得幼时,她家绣馆附近有个老妈子,就是在年轻的时候被丈夫抛弃了,一个人带着女儿到处讨活做,靠着给人浆洗衣裳和煮饭打扫换取口粮。
后来她老了做不动事了,就被女儿送去了乡下。
她在乡下快要饿死的时候,拄着拐杖来城里投靠女儿和女婿,可女婿嫌弃她又老又不中用,平日里对她非打即骂,最后说是突然病死,也没请个大夫,直接给送去埋了。
可是沈绣婉私底下听妈妈和余妈议论,说那个老妈子死的时候,脸上和手上的皮子泛着诡异的紫,分明是女儿和女婿不肯养她,她活不下去了,喝老鼠药毒死的。
于是妈妈常常感慨,女人没有男人依靠怎么能成。
所以就算爸爸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姨太太那里,妈妈也仍然觉得家里面算是有个男人,也仍然觉得她和那些被抛弃的女人不一样,她坚信将来她的男人在外面玩够了,总会回家里来。
姨太太也给爸爸生了个女儿,比她略小两岁,妈妈在信里时常提及,说姨太太最近在给她女儿相看结婚对象,卯足了劲儿要挑个和金城一样的男人,妈妈口吻讥讽,说姨太太找破天去,也找不到像姑爷这样好的男人。
沈绣婉不敢想象,若是妈妈知道自己被金城抛弃了,该怎样绝望。
她泪凝于睫,怔怔凝视傅金城。
她第一次见到他,就深深地喜欢上了他,她不能也不愿意离开他。
她忽然哭着抱住傅金城的腰,姿态卑微至极:“金城,我要是有做错的地方,你说出来我一定改,求你不要抛弃我,求求你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