昭日客栈第七楼。
易大师心事重重,茶桌上铭牌尽数化为灰烬,只剩六枚,也灼痕累累。唯独手中俞明欢的铭牌,崭新如初,不见一丝瑕疵。
季孞夫面如春风,飘然而至。
“易大师辛苦了!”他倒了一盏茶,递到和尚面前。自己则举着茶壶一饮而尽,叹道:“玄青子之事,你我可以放心了!”
放心?易大师沉默不语。
世间之恶皆由私起,俞明欢通过考验,则证明了玄青子的道心。
但越如此,俞大家之死就越不简单。
试问,玄青子跟随俞大家多年,情同手足,而俞大家一朝身死,玄青子十八年道心无私?
俞大家之死,必然是个局。
但除此之外,他一无所知。
易大师端起茶盏,抿了一口。也罢,百因必有果,今日看来,至少不算坏事。
又不免让易大师想起了另一件事。
看着茶台上的灰烬,他惋惜道:“再有三年,便是问心,恐怕也无人可以通过了。”
季孞夫见他怏怏不乐,安慰道:“一时而已,总会好起来。”
“季大人,真的只是一时?六年前青云卫出事后,一年比一年少。难道你没有疑惑?”
季孞夫不悦道:“和我青云卫有何干连?气运如此!”
“可气运是十八年前没的!”易大师怒目而视。
季孞夫沉吟片刻,说道:“六年前皇帝削藩,叛军四起,民不聊生。人心自然会受些影响。”
易大师抬头一叹:“削藩又不是第一次了。”
随即剧烈咳嗽起来。
见状,季孞夫伏在易大师身前,见他袈衣破烂,身上新添不少灼伤,不由心中一痛。
“我替你换身袈衣。”
易大师无力摇摇头,说:“袈裟尚存一丝法力,穿着它,我安稳许多。”
季孞夫苦笑道:“十八年了,易大师还是放不下法力。”
易大师淡淡看了他一眼——
“老衲不是放不下法力,老衲放不下人世。”
闻言,季孞夫暗呼一声中计,完了,易大师要开始打机锋了。
“季大人,早间老衲问过你。若俞明欢通过考验,你可敢让他入青云卫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