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间五月天,浅夏胜春烟。
青湖边的清寒渐渐褪去,暖日微风,给游人平添了一件罩衣。藏在闺中蛰伏了一整个寒春的病恹恹的小姐们,赶上春光的尾声,游湖泛舟,手捧一折几首诗的小册子,时而低头轻吟,时而望向巍峨耸立的昭日楼,怅然若失。
绿道上,眼上蒙着黑布的孩子们不再行乞,他们面前摆着花束、剪纸和不少精美的女红,卖给往来的行人,每收到一枚铜板,都要开心的摸索到几位女子面前,笑嘻嘻的换一枚糖丸。
这些女子有人刺绣,有人剪纸,也有人拾掇花草,脸上道道浅浅的疤痕恢复的很快,一点儿也不影响温婉的气息。草地上还有一名女子,“绝世而独立”,她手拿画笔,替游人与青湖合影。身边摆着一幅半人高的水墨画,画上一会,她就要看上两眼,画里是一名英俊的公子,角落里轻轻勾勒一个俞字,手持长剑,出尘脱俗。好些个游人想高价讨去,都被女子婉拒了。
远处,一名干瘦的车夫拉着游人,在青湖石门处停下,不小心落了荷包,车夫眼尖,唤住客人,将荷包双手奉上。客人面露喜意,掏出一粒碎银,车夫说什么也不要。
车夫擦了把汗喝口水,靠着石门。昭日楼诗舞会早已结束,门头上镌刻着新的绝句,
“十年磨一剑,霜刃未曾试。今日把示君,谁有不平事?”
车夫念了一遍,摇头失笑。走进石门,对一名盲童喊到:
“小白,过来吃饭啦!”
“大哥,我和姐姐们一起吃!你去忙吧!”
小白又卖出一顶风车,握着铜板,朝白绍挥拳。
“臭小子!”
白绍满脸嫉妒,新接上一位客人,朝远处驶去。路上又碰见了游行的士子,石门上的那首诗就是他们刻上去的。停车稍稍避让,听客人说过,他们大多是欧氏子弟,游行持续了好久,据说是因为一名俞姓公子。前些日子,昭日楼发生了一些大事,先是有天外陨石划过昭日楼,青湖泛起波涛,嗡鸣声震耳发聩,也正是那一日,宁王世子朱四郎遇刺,行凶的就是那名俞公子。
反正官方是这么说的。
白绍看来,俞公子真是吃饱了撑得,不要命呐!?
哪像我,有活干,有银子赚,小白身子也渐渐好了,每天还有那么多小娘子解解眼馋,才舍不得这美滋滋的小日子。嘿嘿,多亏小白暗中相助,最近阿萍对我态度好多了,赶紧存点银子做彩礼。
昭日楼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,寻常老百姓哪里知道?一会儿说俞公子是叛党,一会儿又说世子掳掠姑娘,草菅人命。
反正都不是啥好人。
不过在心底,白绍还是偏向俞公子的,其一,那几首诗写的确实不错,迎来送往的客人,时不时就念叨几首,咱虽然没什么文化,但听上去像模像样,特别是那句什么…眼睛长在屁股上!好诗,好诗!
其二嘛,当然是因为阿萍喜欢俞公子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