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部衙门离皇宫近得很,马车行得再慢,一炷香的时间也就到了。
戴尚书瞥一眼面沉如水的张尚书,忽地问了一句:“张尚书,现在是什么年月?”
张尚书眉头皱了一皱,语气不太畅快:“原本是太和三年,新帝登基,现在是昭平元年。已经换了天子换了年号,这等事人人都知道,何必拿出来点我。”
戴尚书眉头动了一动,深深看了张尚书一眼:“你心如明镜,什么道理都懂,算我多嘴了。”
张尚书被噎了一下,对着戴尚书又撂不了脸发不出脾气。
论官职,两人平级。论资历,戴尚书入朝比王丞相还早,在官场屹立四十多年,是四朝老臣。再论私交,两人同是丞相党,平日来往也算密切。哪怕现在政治主张不太相同,也比旁人亲近。
张尚书别扭了一会儿,低声道:“今日在朝上,多谢你替我解围。”
戴尚书叹了一声:“也解不了几回啦!我这把年纪,总不能一直占着位置。趁着皇上还肯给老臣体面,过个一年半载我就主动告老致仕。”
又是一语双关话中有话。
皇上现在愿意给老臣体面,那是因为皇上刚登基,要稳住朝堂。等过几年,皇上坐稳龙椅了,老臣再不识趣仗着资历倚老卖老,可就没什么好下场了。
张尚书不是不懂,却弯不下腰低不下头,更不愿松手,时不时地和天子较劲。那个钱御史敢在大朝会上蹦跶,背后是谁使的力,别人不知,戴尚书又岂会看不出来?
只是,戴尚书这一番劝诫,张尚书压根就听不进去。
张尚书左顾言它:“戴尚书老当益壮,再做三五年刑部尚书也能撑得住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