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实说,游乐场比她想象中要无聊,旋转木马又慢又单调,海盗船实在太小儿科,因为有构建的能力,鬼屋也相当无趣,哪里有机关哪里藏了人一眼就能看见。
比起一起玩闹,她更像在和脑花一起在游乐园散步。
对咒术师来说,这种大众化的娱乐项目,真的太无聊了。
冬天的黑夜降临得很快,二人从鬼屋出来的时候,四周已经亮起了彩灯。
少女猩红的长发披在身后,被覆上一层薄如蝉翼的光。
二人平静地在夜色中走着,一张面无表情的脸,和一张面带微笑的脸。
看似有些亲睐的距离,和那几乎不带人性的气息卷在一起,有种诡异的割裂感。
“接下来还有想去的地方吗?”脑花问道。
加茂枫摇了摇头:“我不知道这里还有什么好玩的。”
这话倒是真的,不想和脑花一起玩是一回事,无趣是一回事,她不知道又是另一回事。
本来项目什么的她就不熟悉。
“不是说要去摩天轮吗?”她抬头面向脑花。
“不急,”对方笑了一下,回答道:“难得出来一次,总要留下一点美好的回忆。”
他指了指前方,又突然想起面前的少女什么也看不见,转而直接开口介绍:“我记得附近有一家棉花糖店铺,你应该会喜欢。”
那家棉花糖店铺确实不远,而且如脑花所言生意不错,即使是有些冷清的工作日,店门口也排起了长队。
当然了,如果他们两个一起排几个小时的队去买糖,未免也太搞笑了点,于是脑花干脆地使用了钞能力,很快就将棉花糖买到手了。
啊,怎么说呢,它在这种时候看起来好像稍微有点魅力了。
加茂枫的指尖敲击了一下竹棍,瞬间构建出那些糖丝的模样。
加茂枫咬了一口棉花糖,比蚕丝还细的糖丝瞬间在口中融化,快得连味道都不曾在舌尖留下。
“是什么味道的?”
“原味。”
脑花不紧不慢道:“您不觉得,不管什么事物,只有它原本的味道才更有滋味吗?”
“就算形态不一样,但本质是不会改变的,”他意有所指道:“只要去细细挖掘,总能找到相同之处。”
......在试探她吗?
不,与其说试探,不如说在暗示她什么吧。
加茂枫又咬了一口棉花糖,慢吞吞道:“我不明白。”
“没关系,您不必明白,”脑花笑道:“和您在一起的时候,我总有种莫名的熟悉感,所以才会觉得和小姐颇有缘分,或许我们前世见过也不一定。”
说着,他突然凑上前来,仅与加茂枫有一拳之隔。
这样近的距离已经远超过她警戒线的范围,加茂枫瞬间抬头,没等她说话,脑花已经更快一步将什么东西扣上她的手腕。
“一个小礼物,”它笑了笑:“因为我突然想到,和您相处了这么久,还未曾给您准备什么。”
加茂枫盯着手上的链子,像是藤编的手链末端镶嵌着一串珠花,看起来小巧可爱。
“是梫木花,”脑花不紧不慢道:“还请带着吧,算是我一点小小的心意。”
它转过身,在加茂枫身边坐了下来,“吃完我们就去坐摩天轮如何?不急,您可以慢慢来。”
“............”
你这么说,那她可要吃快点了。
话虽如此,不过棉花糖这玩意本来就没什么值得细品的地方,一口下去没在味蕾上停留,就立马下肚了。
吃了,又好像什么也没吃,跟嚼空气没有太大差别。
不过片刻,加茂枫就将棉花糖消灭干净了,脑花贴心地帮她扔掉竹签,顺便还给她买了一罐饮料解腻。
摩天轮,一般来说都是夫妻和恋人,或者还在暧昧期间的男女才会来的地方吧?
毕竟摩天轮转得很慢,一点惊险刺激感都没有,而且初期是看不到所谓的风景的。
它唯一能提供的,只有一个狭小密闭的空间,给孤男寡女提供绝佳的告白和调情机会。
所以说啊,一个年轻男人带着一个瞎子小孩做这玩意,真的很奇怪啊。
二人一前一后走进吊厢内,无视了工作人员有些怪异的眼神。
加茂枫在脑花对面坐了下来,静静地打量着面前的“人”。
身体一如既往死气沉沉,就连生物该有的味道都不存在,咒力依旧全部汇聚在头顶的位置,显得有些头重脚轻。
按道理来说,脑子这种东西里面蕴含的血液也不少,如果她现在直接把咒力丝线塞进去,会怎么样呢?
她是能直接控制这颗大脑吗?可是如果只是大脑,自己还能像它一样使用其他人的躯体吗?
四周无人,二人谁也没有开口,密闭的吊厢内显得越发安静,甚至安静到有些诡谲。
“加茂小姐,这里已经没有其他人了,”半晌,脑花叹了口气,似是有些无奈:“您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跟我说了。”
加茂枫抬头:“你知道我是装的?”
“您似乎也没有想刻意隐瞒,”脑花回答:“不过亲耳听到,还是让我有些伤心呢。”
“况且和真正有爱的人相处,感觉是不一样的。”它说。
加茂枫不想和它扯什么爱不爱的问题,开门见山道:“我想和你做笔交易,就像你和家主那样。”
时间似乎有一瞬间的停滞。
脑花感兴趣地前倾了一点身体:“哦?你知道?”
“以我对那个男人的了解,他不像是会特意请朋友到家里做客的类型。”加茂枫解释:“比起交朋友,我更倾向于你是他的交易对象。”
毕竟在御三家(),感情远没有利益来得重要?()?[(),每个人都争破头想往上爬,没踩你一脚都是好的。
加茂枫语气平淡道:“至于交易的内容,无非就是要求您杀了我之类的。”
脑花饶有兴致地托着下巴,没有否认这一点:“嗯......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?”
“他看我不顺眼已经很久了,想杀我这点我心知肚明,”加茂枫道:“不过碍于长老的面子,才一直没法对我下手。”
当然,实际原因只是想要因果线的术式罢了,不过这一点她当然不会跟脑花坦言。
“看来小姐您过得很辛苦呢,”脑花叹息道:“既然知道我受人之托来杀您,难道不想对我动手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