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夜。
戏院内静谧而空旷,诸多客人早已离去,只剩下后台的灯火通明。
那里,商家班的班主商细蕊戏服未脱、浓妆未卸,正眼带恨意的为陆月生黄金贵等人唱着台戏。
在他对面,商家班的所有成员都蹲在角落里被枪口指着,这戏他但凡不唱,今晚商家班一个都活不下来。
在这片诡异的气氛中,他的唱腔时而高亢激昂,时而低吟婉转.
“月生,刚刚那个郑继荣我总感觉有些不对劲”
此时的黄金贵已经顾不上欣赏自己心心念念的商细蕊,他朝身旁的男人小声道:“往常那些上海滩的大亨,哪怕是张万霖见了我们也是好声好气的说话,可这家伙知道了我们的身份后,举止还如此放肆,丝毫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。”
说到这,他想了想后,眉头紧拧道:“我注意观察过,那小子不像是装的,可能真有什么我们惹不起的靠山。”
陆月生摩挲着手中的怀表,双眼微眯道:“照他的话,这家伙哪怕真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身份,无非也就是洪门而已,如今五洲洪门大本营在旧金山和老广,就算他真是一地香主又怎么样,难不成还能把司徒美唐叫到上海滩来?!”
“嗯那个女人呢?”黄金贵接着问道:“看样子,他那个未婚妻好像也有些来头。”
“呵呵”,陆月生冷笑道:“无非就是有钱人家的千金而已,不用再担心他了,回去我会调查清楚这帮人的底细,洪门嘁!”
不屑地摇了摇头后,他打开怀表看了一眼,然后直接起身道:“走吧,时间不早了。”
说完,他朝还在自唱自吟的商细蕊摆了摆手,“把他也带回去!”
周围的青帮小弟闻声立马摩拳擦掌地走向商细蕊,押着他的胳膊将他强行拉走。
见到这一幕,商家班的成员们每人都仇恨地盯着陆月生和黄金贵两人,有内心愤懑想要冲上去救人的,不过没走几步就被枪口顶着脑门给逼了回去。
“那個.黄先生”,戏院经理这时擦着额头的冷汗,凑过来卑躬屈膝地赔笑道:“商老板一路从北边过来不容易,能不能让他歇息个几天再去贵府。”
说着,他从怀里掏出一张支票,“这钱就当是商家班给大家的赔礼,我保证三天后绝对亲自送商老板去黄公馆。”
“三天.”
黄金贵扯起支票看了眼后,不屑地直接丢在了地上,“恐怕过不了今晚你们就会派人连夜将他送走,到时候我跟谁要人,跟你吗?!滚一边去!”
他一脚将戏院经理踢翻,手掌摁着商细蕊的肩膀,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后台。
望着这帮人嚣张的背影,经理无奈地叹了口气,这年头的上海滩老百姓的日子真的是越发难过了。
片刻后,戏院大门处。
空荡的街道上一个路人都没有,除了街道两旁灯光斑驳的路灯外,只剩下呼啸穿过的风声。
陆月生悠哉地点上一支烟,看着街对面一片漆黑、空无一人的电影院,不由出声笑骂道:“我以后做什么生意都不会做电影,大晚上的电影院一个人都没有,亏死这帮洋鬼子!”
黄金贵同样拍着肚子大笑道:“穷鬼们饭都吃不上,哪还有钱看电影,要我说,什么生意都比不上咱们的烟土买卖。”
两人边说笑边往路对边的汽车走去,只不过刚走几步,陆月生的脚步突然一滞!
原本空荡冷寂的街道两边忽然传来一阵“哒哒”的马蹄敲击地面的声音,如同急促的鼓点,紧接着,远处又传来了众多汽车引擎的轰鸣,瞬间打破了夜晚的寂静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