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矮人族很聪明,”权珩饶有趣味地听着,“很会赚钱。”
“是的,他们是很聪明,也很喜欢搜集金银珠宝这种值钱的东西。”
疯帽子道:“小窝瓜的智商比老头儿还要高,是我们俱乐部的副指挥,比赛的战术都是他和老头儿一起商讨的。”
副指挥。
权珩留意到这个词。
俱乐部首发战队的指挥一般只有一个,因为这样可以在赛场最大程度地避免分歧和矛盾,最多是拥有一个智囊。
疯帽子认可副指挥的态度,基本就能投射出首席指挥的行为决策——尤兰德是新月神父官方盖章的副指挥位,他的权限、地位与普通的智囊不同。
权珩听疯帽子继续说。
“而且我在童话半岛抓三月兔的时候听说过矮人族的事迹,”疯帽子滑坐在二层边沿,晃着双腿,“他们扰乱了童话王爵的统治,还在森林里捡到了王爵小姐灰姑娘,然后帮她赶走了后妈,赚到了一大笔钱……”
权珩:“?”
这个信息听起来哪里不太对。
“是不是听着很有趣?”
疯帽子忽然撑着下颌朝权珩嬉笑,眼里明显是调侃和顽劣。
“是不是和母亲讲给你的童话故事不一样?”
权珩拨珠的手微滞,得体地微笑道:“或许。”
她小时候没机会听母亲讲故事,抱团的私立学校对她来说不是好地方,虽然没被欺负也被权家退了学,后来开始自学需要的知识,更没时间读这些儿童故事。
权珩能知道童话是什么模样,还是因为后来在福利院给小孩读绘本。
但那时候的体会,早就不可能和孩提时相同。
她看到海的女儿,想到的是小美人鱼有没有在岸上看到足够美丽的风景。
想到的是公主无需等待王子的拯救,公主也可以成为自己的“王子”,斩杀恶龙保卫家园。
以及从各类国王偏袒和皇后欺瞒中引申出的,企业管理者与亲族、下属间种种不利现象的解决方式。
孩童的天真她忘却了,看到的都是赤裸裸的利益和剥削,以及美好下血淋淋的腌臜。
“和我知道的童话故事确实不一样。”权珩道。
“我没听过童话故事,但俱乐部的人都说童话半岛的统治体系和现世童话不太一样,至少和他们知道的不一样。”
疯帽子看着逐渐熄灭的蓝火焰,眸色微深,“新世界的怪物关系非常混乱,如果你恰巧听说过某些和怪物重叠的现实角色,记得千万不要用现实认知去评判。”
他和权珩对视时又扬起唇,眼里却没有分毫情绪,字字清晰。
“——严重的可是会死哦。”
“我记住了,”权珩道,“多谢。”
“不谢,”疯帽子提醒,“你要记得我的人参娃娃。”
权珩失笑:“好。”她还不至于吞一张影碟。
“好了,”权珩看着已经被烧尽的罪畜,“我们去找加茂。”
疯帽子双手抓住栏杆,凭借手臂力量站起,“嗡鸣的中心得往前面走,不算远——听起来杂音很重,像是在某些封闭的空间里。”
sss序列的玩家,就是感知敏感度也和其他玩家不同。
“低高频的分离明显吗?”权珩问道。
疯帽子侧耳听了听,点头:“嗯,尖声比较明显,低声有些断断续续。”
“应该是和毒气实验室一样的玻璃隔音结构,有些低频声音传不出来。”
权珩回忆,“我走之前看过整个实验室的构造图——半封闭的大型观察室有一个,打通了一二楼,可以在三楼透过玻璃进行观察。”
“你只看了几秒,”疯帽子愣了下,“就记住了构造图?”
“只是浅层的记忆,也就是记住了形状,具体的内容要进行回忆。”权珩示意疯帽子和她来,“楼梯在这边,上去后很快就能看见观察室。”
“……好。”
“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有,”疯帽子低喃,“居然是个过目不忘的……那为什么我的记忆都是碎片的,就因为我是个精神病吗?”
[我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,权珩的脑子到底是什么材质?]
[楼上这题我来,是神经细胞和胶质细胞(手动狗头)]
[坐等,等这个赛季权珩晋升到ss,咱就能看到她的顶尖水平了——至于sss,这个赛季肯定不行,行也是下个]
[楼上的,虽然权珩是真的牛,但我不太相信她能拿到s18的第一序列。新人太难了,尤其是全球赛里的潜规则太多]
[加一,但凡权珩不自己立业,借助大组织的资源和顶级首发的助力,还是很有可能成功的]
[你们这讨论是不是有什么问题,权珩能不能拿下洲际赛还是个谜好吗?全球赛没有老人带不好趟浑水的……第七层估计也没有资料吧,他们连职业玩家都没有]
[说起这个,洲际赛明天就开幕了,权珩要组四人队吗?职业玩家的申请通道都关了,怎么拿到啊?用pk吗?]
[嘶……好问题,不过咱也没信息通道。怪物论坛和玩家论坛又不互通……这你得跟系统或者“摆渡人”买消息]
“终于找到了!”
疯帽子的声音愉快,他停在三楼的栏杆旁,往下看是玻璃隔离面。
和构造图上的画面一样,这间实验室打穿了一楼二楼,最上方用玻璃封顶。研究员可以站在三楼的梯台上通过玻璃俯视,进行观测和记录。
——就像是在研究毫无紧要的小白鼠。
“下面有个肉球。”
疯帽子翻出护栏,踩在梯台边沿,回头招呼权珩:“来看看。”
权珩走到护栏旁,看着台下不断蠕动的肉球,稍稍蹙了眉心——
它血淋淋的,像是剥去皮的大脑,体型占据了半个地下实验室。
嶙峋的表皮上凸出更多“人头”般的肿块,一层薄薄的肉膜罩在肿块上,狰狞的人脸时不时撑起肉膜,痛苦疯狂的表情分毫毕现。
“好扭曲的灵魂。”
疯帽子拨了下扑克牌,从joker血色眸中窥看另一幅画面:堆积纠缠的灵魂挤压在一起,鼓囊囊地塞满了整团蠕动的球体,一丝缝隙都没有留下。
每个灵魂都在挣扎,神态因窒息而扭曲,七窍流血面目可怖,研究服被磨研撕烂。
寸地成炼狱,死不可超生。
“血皇帝的手笔吗?祂的能力似乎和灵魂有关系,可以在灵魂层面打上烙印,甚至改变记忆、认知,关于祂的几场战役我都看过,手法非常残忍,刚壮大的金乌在失去领袖后没几次就被祂打散了,不过后来……”
疯帽子顿了下,忽然醒悟地眨眨眼,不满道:
“嘿,女士,这是我们俱乐部的机密,并非我独有,也不是我探索的消息——虽然频道会自动屏蔽,但告知机密会让我有不道德不绅士的嫌疑。”
他说得很认真,应该是完全忘记了允许权珩套话的事。
况且信息这些本就相互牵扯,未知者想分清哪些是个人所有,哪些是团体所有,根本就是天方夜谭。
“我认错,”权珩俯视台下的加茂,闻言只笑了下,“或许我可以弥补,有什么建议吗?”
疯帽子晃悠悠地坐在栏杆上,不满的情绪很快散去了,只撑着下颌思量了几秒,悄悄道:“你就说你自己探索到的,请不要让别人知道我是泄密者,这样就ok了。”
屏幕外同步读完唇语的新月神父:“……”
他知道疯帽子喜欢热闹,也喜欢和人聊天,实力和性格也导致疯帽子不在意暴露任何信息和弱点。
但疯帽子平时过的都是ekhi的solo本,就算碰巧开了多人本,搭档玩家大多也会防备他——毕竟能进入ekhi的玩家都是顶玩,或者各俱乐部顶玩带来历练的核心首发,没人会去招惹他,也基本不需要助力。
在昼夜边域时疯帽子喜欢待在十字锚的顶部睡觉,或者像猫抓老鼠一样招惹俱乐部里的其他首发,对外界的交流几乎为零。所以俱乐部里的讯息都不会特意避开他。
新月神父无声一叹:这些消息对于联赛新手的助力大,要是今年s18……
“喵……”
禁忌女王膝上懒洋洋小憩的倪克斯忽然睁开眼睛,双眸璀璨如金,不知怎么突然伸长爪子,一下打翻了桌子上的棋罐。
“哗——嘣嘣……”黑棋成斜角倾泻迸溅,有的甚至弹落到地上被摔碎。
黑子呈压倒式地倾洒在棋盘,完全覆盖了刚刚的棋局,白子的优势被强行崩盘,造成了一次出乎意料的“收官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