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承乾指着他道:“去年才将人手送出去,这才过去一年就快办不下去了?”
许敬宗连忙道:“下官这就去查问。”
李承乾指着散落一地的奏章骂道:“你看看这些劝谏的奏章,他们要将支教方略毁了!”
许敬宗脸色一黑,沉声道:“支教困难乃是京兆府办事不利,与太子方略何干,臣不服!”
“孤让你因地制宜,让你下查民情,你这两年将这些话丢到哪里去了,现在就告诉你,要解决不了这些事,你也去西域,给孤去挖坎儿井。”
“喏!”
许敬宗慌忙行礼,卷起地上的一大堆劝谏奏章,快步离开。
刚发了火的太子整了整衣襟,深呼吸几口气,回头看向这里的一众官吏。
众人纷纷低下头躲避着太子的目光,默不作声地忙着各自手头上的事。
今天长孙皇后主持游园,邀请了不少勋贵功臣,李世民与皇后坐在车驾上。
秋收已过去,就要入冬了,皇帝坐在曲江池的一处楼阁中,身边是一个太监的禀报。
“陛下,那许敬宗被太子殿下骂了一顿之后,他许敬宗按照劝谏奏章上的名字,挨家挨户去各家问话。”
“怎么?他许敬宗要与各家打架吗?”李世民饶有兴致地问话。
“倒也不是,此事有点古怪。”老太监回禀道:“说是去收集意见,那些对支教有不满的人挨个询问,想问问他们对支教有何不满之处京兆府与崇文馆可以改进。”
“哦?”
“还有,倒是有几家蛮横不讲理,与许少尹打了一架,许少尹身手了得,连续去各家打架都不落下风。”
李世民错愕地笑了笑,看向面前的舅父。
高士廉本不想来这一次游园的,本着事关孙儿的大事,这才不情愿地来看看。
“之后许敬宗又让京兆府做了一件事,将各路劝谏支教的言官的意见,统统记录下来,他们对支教的不满之处都张贴在了京兆府门前,让他人看,让他人评论。”
“这些人对支教有意见,想要反驳支教之策,许敬宗自是不能应付这么多人,与其这样,不如将他们自以为支教应该如何如何的想法,都贴了出去,反倒是又有人对这些言官提出来的劝谏不满了。”
老太监说完,李世民问道:“舅父以为此举如何?”
高士廉咳了咳嗓子道:“支教方略是好的,许敬宗此举让各家劝谏的言官进退两难,如此一来往后谁也不敢再议论支教之策了,只要有人敢劝谏,京兆府就会再拿出来,让更多的人品评。”
“各县是各县的问题,朝中有朝中的问题,若承乾只顾按照朝臣的方式行事,反倒是落了下乘。”
李世民冷哼道:“这小子若能听话,就不是他的行事作风了。”
高士廉目光看了看四下道:“老朽的外孙儿怎还不来?”
“陛下,许国公,太子殿下到了。”宫女指着曲江池边。
高士廉抬眼看去,见到了身形修长的年轻人站在曲江边,这是自家的大外孙,在人群中一眼就能认出来。
他笑呵呵道:“承乾与陛下长得越来越像了。”
李世民道:“他可不像朕能够听得进去朝臣的劝谏,朕也不会用这些手段来对付朝臣。”
秋风吹入楼阁内,高士廉的须发飘动着,他道:“一个有手段的储君比一个只会听之任之的孩子更好,他有自己主见并且能够践行,而不是被他人左右。”
“陛下若想将来的皇帝是一个守成且不需要成就的皇帝,也就不需要让房玄龄做太子的老师,更不需要让于志宁来辅佐太子,更不用将大权给他,寻一个德高望重的儒生来教导太子便足矣。”
“可陛下恰恰没有这么做不是吗?当下的朝堂,东宫门下的势力早已站稳了脚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