另一旁还有一个中年也介绍道:“老夫王福畤去年才从交趾而归。”
看着眼前两人,玄奘的目光又落在了两人身后的两个孩子身上。
杨德裔笑道:“这两个男孩同岁,胖的是这个老夫的侄儿杨炯。”
王福畤道:“这是我儿王勃。”
玄奘观察着两个孩子,大概一两岁的模样,端详了片刻,赞叹道:“的确是两位眼神中颇有灵气的公子。”
王福畤笑道:“这孩子生来就聪颖,虽只有两岁,但学什么都很快,老夫打算带他去长安读书,不知玄奘大师能否给孩子指点一二。”
如今的人们最想去的就是长安,玄奘一路上已见到了很多人,有人想要长安游玩,有人想要去长安拜师学艺,还有人一生的志向就是去长安。
充满故事的地方总是有很多人向往,而长安的故事实在是太多了。
玄奘道:“此去长安路途遥远。”
王福畤道:“我与杨兄为伴,两家人同去,我们都是朝中官吏。”
见那个叫王勃的孩子投来好奇的目光,玄奘道:“听闻以前的寒山寺有很多僧人,如今为何如此凋零?”
杨德裔解释道:“那是朝中彻查隐户,命许多僧人还了家,如今寒山寺只有僧人三十人。”
说着话,两人带着玄奘来到了寒山寺的后山。
在这里玄奘看到了地上的血迹,听了两人的讲述,他才知道朝中清查隐户下,对兼并的土地加以重新均分,遭到了反抗。
而后朝中几次劝说不成,就将这些反抗的人杀了。
玄奘又听了一个漫长的故事,这是发生在乾庆二年冬天的往事,一个叫上官仪的御史途径寒山寺。
在这里查问田亩,明明要去乌衣巷的上官仪为什么忽然来这里。
有人说当年上官仪的父亲就死在了江都,当年杨广也在那里遭难,宇文化及在那里发动了兵变,那一年死了很多很多人。
而曾经有一段时日,有一个少年僧人来到了寒山寺,这个少年僧人很好学,并且勤学好问。
从一些年迈的老僧口中得知,十余年间,这个少年僧人几度辗转各处寺庙,他从一些来寺庙的客人手中借书,而那些客人多数都是王谢公卿之流。
之后,这个少年僧人换下了僧袍,留了长发,前往了长安,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。
当这个少年僧人再来扬州,到了江都,又来了苏州,他已换了一副模样。
那时候的小僧成了御史上官仪,成了朝中的重臣。
因清查田亩的事,下令在寒山寺后斩首犯人的也是上官仪。
再之后听闻上官仪去了乌衣巷,又杀了很多人,抓了很多人。
当年乌衣巷的王谢之流借书给上官仪看,可现在上官仪向他们挥起了屠刀。
他们的善举却成了多年之后的刀刃。
玄奘摇头道:“如果他们本就为恶,他们早晚会自尝恶果,这不是上官仪忘恩负义,是他奉命行事,除恶本就是御史的职责。”
王福畤道:“如今的御史太厉害了,有的御史能够察言观色,判断对方是否说谎,还有的御史能够抽丝剥茧地查案,甚至有些御史能以一敌十。”
杨德裔感慨道:“只是这件事发生在上官仪身上,令人何其兴叹呐。”
在寒山寺,玄奘听到了一件鲜有人知的往事,也不知道上官仪杀了那些人后……他是何感想,恩情与善恶总是难以分辨。